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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司马建公之子,司马八达中行几?”
“懿字仲达。”
司马懿?密函上提到射鹰截密信的人就是他;提议八关校尉互换,将雒阳龙狼军优势化为乌有的,也是他。河内司马氏,还真出人才啊。
贾诩上下打量这年轻人一眼,暗暗点头,原来一切祸因,皆由此人而起。果然言辞犀利,后生可畏,还好,他同样有准备。
贾诩从怀中取出一封折子,内中夹着锦囊之书,放在内侍呈上的云纹漆盘上,含笑道:“仲达所言甚是,诩从善如流,这就将全部译好的信件呈与皇后验看。嗯,我贾诩以列祖列宗之名起誓,这就是鹰书全译文,一个字都没改——如何,诸公、仲达,可满意了?”
这誓够重,以时人对祖先的敬重,这封密信译稿,绝对是真。刘艾、伏完及司马兄弟完全被堵住口,什么毛病都没法挑了。
众人目注着托盘托着书信,送入帘后,大殿上一阵沉寂。
杨彪与张喜脸色缓和不少,而刘艾与伏完惴惴不安,司马兄弟则不时以眼神交流,难掩焦虑,敏锐感觉事情似乎正朝他们无法掌控的方向滑去。
帘后似乎传来一声轻呼,旋即安静。
伏完有些忍不住了,引颈而望,道:“皇后可否将密信传与下臣一观?”
一般情况下,就算是诸臣之首,太尉杨彪,都不敢催促皇后,但伏完却敢,谁让人家是一家人呢?
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伏后竟淡淡回绝:“密信已核实,确有僭越之处,如何处置,且等大将军回朝之后再议。”
这、这就完啦?!
诸公大眼瞪小眼,完全出乎意料,不知所措。
司马懿更是暗暗叫糟,他千算万算,自觉并无遗漏,没想到,竟有个致命破绽——他们引以为最大臂助及靠山的皇后,竟然拉偏架!失去皇后的支持,甚至偏向对方,这场政争,一开始就注定了败局。
莫说诸公,就算是许攸,也惊奇瞪大眼,捻须的手不自觉一抖,生生扯下几根灰须来。
贾诩双袖展开,呵呵笑道:“好了,诸公想要密信,贾诩就给密信,对于此信给诸公带去的困扰,贾诩深表歉意,自会在大将军回朝后,当面请罪。”
贾诩对丹墀上垂帘合袖致礼:“臣行此举,只因循国朝惯例,储君遴选,必由太后、大将军或丞相主持,缺一不可,故而阻止,以免日后生乱。臣自知行止僭越,其责难逃,自翌日起,愿闭门思过,不再上朝,直到大将军归来为止。”
刘艾差点没跳起来——奸滑啊!太奸滑了!这理由看似合理,其实不堪一击,有意见当日朝堂上你尽可以提啊!表面不说,背后偷偷发密信,点名阻止三位储君候选上雒,怎么听都不是好路数,竟然还把自己打份成忠心为国的样子,太无耻了!而且连退路都想好了,竟打算躲在府里,一直到马悍回来……
贾诩冠冕堂皇的理由,瞒不过一群政治老油子,而贾诩也没想过要瞒,只要面上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成。政治的东西就这样,甭管内在多肮脏,外在包裹的东西一定要足够漂亮。
很明显,这场政治较量,刘艾、伏完、司马懿等人,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完败,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小弟叛变还有救,现在是老板背叛,那就真的只能仰天长叹了。
许攸也终于明白,那“锦囊妙人”所指,不禁一阵阵头皮发麻,使劲甩头,不敢多想。
司马懿离席而起,躬身致礼:“贾公谋算过人,不愧为大将军之谋主,懿甘败下风。”
贾诩目露激赏:“司马仲达,后生可畏。”
身为大汉朝堂举足轻重的权臣,贾诩的品评虽不及许邵的“月旦评”知名,但其政治影响力,却犹有过之。有贾诩这八字评语,司马懿这天下名士的名头是跑不了了。
这是贾诩释放的善意,有招抚之意。
只可惜……司马懿向贾诩深深一鞠,以示谢意,但一开口,却充满杀机:“贾公勿躁,胜负未定,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你们听!”
雷声隐隐,乌云翻滚,随着一道闪电亮起,沙沙雨声由远而近,视野一下变得迷蒙起来。酝酿多日的一场雨,终于降临,而且有倾盆之势。但任是雷电轰鸣,雨声如沸,却掩不住阵阵纷杂惊心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