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这张海很是豪放,又是送金帛,又是献美酒,然后拉着三人一顿狂饮,说了一筐感谢的好话。席间马悍等人不断探问张海来历,对方只道是琅琊人氏,在广陵置田产多年,因近来曹军进犯徐州,兵围东海剡城,有攻入下邳之势。张家生恐曹军犯广陵,卖去田产,携财物及家奴归籍返乡,以避战乱。这番言语,听上去倒也合情合理。
张海也不断套问马悍的来历,马悍则只说他们是奉青州孔北海之令,支援陶州牧。至于为何不走陆路,反而绕了一个大弯。马悍只说是避曹军侦骑,至于别的,对不起,事涉军机,不可对人言。
双方相信彼此的话没有?这并不重要,反正谁也没打算与对方做朋友。
次日一早,五艘千石大船,二十条百斛货船,一齐出发,溯流而上,浩浩荡荡,引来两岸不少围观。这自然也惊动了广陵太守赵昱。特地派出百余步卒,沿岸监视,直到船过泗口,前往下邳而去,方才安心撤兵。
马悍将张海仆役八十余人分散到一艘楼船与三艘槛舸上,每船不足二十人,密令各船悍骑士兵采取人盯人的方式,包干监督。唯有二十余张氏仆役因监守自家十数条小船,无法监控。不过,那些船只都是经过严密搜查了的。没有武器,人再多也没闹不出什么妖蛾子。
而张海本人,则携四个仆役与马悍同乘一船。对于这明显的监视之举似乎毫不在意。
航行一日,至凌县,一切如常。次日进入下邳郡,又一日,将至下相(今江苏宿迁)。连续三日,各方面汇报正常。张海也一直很老实,除了每夜停泊时必定要到自家舟船上巡视一下。其余时间,要么呆在马悍专为他在一层隔出的舱室,要么拎酒上来与马悍等对酌一番。不过大多数时候只有周仓陪他同饮,马悍在看这两人饮酒谈笑时。总有一种感觉,这两人似乎是同一类人。
正因这种奇怪的感觉,马悍一直未放松对张海及众仆役的监督。
第三天黄昏,船队航行至下相十数里。再过一刻,就可以到下相城外停泊,顺利的话还可以入城休整补充一下。
马悍走出雀室。寒凛的江风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在辽西这苦寒之地呆久了,江淮的寒风,不过如此,非但不能令马悍及白狼悍骑战士畏缩,反而是大长精神。
举目所见,两岸芦苇绵密,偶见舴艋出入其间,惊起一群不知名的飞禽;岸边纤陌纵横,丘陵起伏,点缀着片片树林,不时可见一缕淡淡饮烟,从林间腾起;远处三台山峰峦起伏如浪,半是秋黄,半是青葱,好一派江淮冬日静谧之景象。
甲板上担任警戒的白狼悍骑战士们也看得颇为沉醉,他们多为幽州边境人氏,从未到过黄河以南,更莫说这江淮之地,从没想到最寒冷的冬季,居然仍有如此景致。
马悍摇头淡笑,抬起右手,启动热源扫描。这是进入下邳以来,每当船只停泊之前,马悍必做的例常警戒工作。前日经过凌县时,从一些逃难的百姓口中,得知曹军因久攻剡县不下,为振士气,派行厉锋校尉曹仁与中军司马史涣,率军南下攻下邳,此时已兵围睢陵(今江苏睢宁)。而下相至睢陵,不过数十里。也就是说,这两岸怡人的冬日美景,即将为刀兵所破。
越是接近战场,越要小心伏兵,毕竟他们这几十条船实在太惹眼了,若被曹军看到,必定不会轻易放过。
马悍不断以手指划动微型屏幕,或放大或缩小,反复确认,一切如常,正要关闭扫描,这时一个异常情况引起他的注意。这异常情况不是在外部,而是在内部。
船队首尾各为两艘楼船,马悍负责开路指挥,赵云则负责押后。三艘槛舸紧随前方指挥楼船之后,张氏十余条船则被夹在中间,这样可有效保护及监督。马悍发现视屏上显示,张氏最前面的那条三百斛的中型领头船只,竟然密集红点。放大后一数,竟超过二十人,全部集中在船舱位置。
这是在干什么?开会么?为什么没有通报?这样私自聚集多人,是绝不允许的。
马悍立即令人叫来周仓,让他率几个水性好的战卒,放舟而下,前去查看究竟,同时命人传唤张海。
不一会,张海与四个仆役匆匆赶到,一登上雀室甲板,张海就拱手笑道:“某正有事求见马君,便闻马君传召,真是好巧。”
船头上的马悍负手转身,脸色不悦:“张君,你张氏那条领头之船,为何聚集如此多人?”
张海嘴巴慢慢张大,眼中掠过一丝惊慌,随即镇定下来,苦笑低声道:“只因某家得到一个关于曹军的最新消息,我们恐怕没法北上了……”
张海说话声音很低,江上风大,听得不是太清楚,但光是几个关键字句所含之信息量就很惊人。马悍剑眉一扬,踏前两步,走近张海,追问道:“什么消息?”
就在这一瞬间,变生肘腋。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