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一个杀得有公孙度那么狠的,基本将辽东本土士族连根拔起。可想而知,他恨到什么程度。
如果问马悍,辽东与徐州,任选一个,马悍会毫不犹豫选择辽东。这个地方,已经被公孙度铲成了一片净土——最适宜草根崛起的净土。
青青野草,长在花园,没人会多看一眼;长在贫瘠裸露的荒野,才是最亮眼的绿色。
一个人要奋起,必须找准自己的位置;一个势力要崛起,同样也要找到合适的地方。不求最好,只求合适,合适的,就是最好的。
这样想着,马悍的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下来。看来回去以后,有必要派人前往邯郸一趟了。不管他屑与不屑,这个时代的规则就是这么玩的,身在其中,他必须遵循游戏规则。或许有一天,他成为游戏制定者,到那时,他再慢慢玩这个时代不迟。
心绪平稳之后,灵识恢复通明,马悍才猝然感觉到十余步外。月洞门后,似乎有人在窥视。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马悍的目光转来,赶紧缩回头。过了一会,没什么动静,便又慢慢探出头——猛然间,双目瞪大,小嘴张开,骇极欲叫……
在她面前,一张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月色映照下半明半暗,轮廓深邃。这张脸并不难看,相反还挺英俊。但架不住突然间就出现在面前啊!
“啊!”尖叫声刚出口,就被一只厚实的大手捂回嘴里。
马悍本想用这只手击碎这个偷窥者咽喉的,但欺近之后,才惊讶发现。这是一个十四、五岁,长相甜美清纯的少女。故此才变击为捂,堵住对方尖叫。否则惊动整个驿站,这形象可就大损了。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马悍等少女情绪差不多平稳了,这才松开手低声问。
少女轻轻拍胸,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贝齿轻咬红唇,一双如黑夜般漆黑的大眼骨碌碌一转,声音甜脆,一如其人:“奴是糜家小娘子……”
马悍一惊:“啊……”
“……的贴身小婢,奴名唤香囊。”
马悍忍不住一笑,这小丫环,居然也知道抖包袱,随口道:“你叫香囊,那身上可有香囊?”
“有啊!”香囊真从腰带取下一只香囊,托在白生生的手掌上。
马悍很自然顺过,拿在手上看了一下,借着明亮的月光,可以看清是个粉色香囊,里面可能装着香艾、麝香及各种不知名的香料,轻轻一嗅,沁人心脾。
马悍抬眼,却见香囊正呆呆看着自己,小嘴微张,不由奇道:“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哪有随意强取女子香囊的?香囊脸颊发热,却又说不出口,急忙岔开话题;“奴知道你,你是两度义救徐州,更解救了无数生灵的那个‘万家生佛’。”
马悍微微一笑:“所以你才跟着我?”
“啊……不是……”香囊神情慌乱,急急摇手,“奴是来找小娘子的,没想到正见撞见马君……”
“你服侍糜家小娘子很久了么?”
“唔,有好些年了。”
“你也是东海人氏?”
“是,奴就是朐县人。”
“哦,海边人家的女子,那水性一定很好喽?”
香囊脸红了,喃喃道:“奴不识水性,兄长……阿翁,都不让女子嬉水的。不过,奴时常会到海边观浪听涛。啊,是了,据说马君以前曾是漠北草原的部族首领,传说草原是绿色的大海,是这样么?”
马悍点点头:“草原与大海,都是同样广阔,也各有瑰丽。观沧海可抒胸臆,临草原可扩胸襟,南国有百里绿柳,北国有千里冰封。天南海北,各有壮美。”
香囊双手合于胸前,双眼微眯,露出向往的神色:“啊,听马君之言,真想去北国看一看那冰雪漫天,绿浪涛涛的美景……”
与这位甜美可人的小丫环闲聊一会,马悍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竟消散无踪了。看来,跟美女聊天,还真是排解心绪的最佳手段啊。
聊得正嗨时,却见远处一盏灯笼飘近,一个貌似婢女的小丫头急急跑来:“小娘子!二公子正到处找你……”
“停!”香囊急忙打断婢女的话头,神色躲闪,向马悍轻轻欠身一拂,转身而去。那娇俏的背影,多少有点慌乱的意味。
什么?小娘子?马悍愕然。咦,香囊还在手里,刚想呼唤,倩影早已消失于横斜疏影间。心头蓦然一动,翻转香囊,另一面赫然绣着一个纤巧的“贞”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