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守指点处将一人揪出,随即大声禀报:“禀城守,是一个向导,自称是猎户。”
向导么,那就更留不得了。马悍刚要举手示意砍了,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长唳。众人不约而同抬头——鹰,是信鹰!
马悍看完鹰信,纵声大笑,随即来到那钉身尸体的大树前,伸出右手食指。刷刷刷在树干上写下一行字。旋即向麾下一挥手:“走!”
“城守,这个猎户……”没有得到明确指示,狼骑战士是不敢自作主张的。
马悍扭头看了那面如土色,哀声求饶的猎户一眼,目光闪动,似有所悟。少倾,脸上露出一抹莫测的笑意,摆摆手:“放他走。”
马悍一行刚消失在林中不过半刻,四面八方就涌现了大量辽东军。再过一会。连公孙康都出现了。
望着一地狼藉的尸体,公孙康脸上很不好看,待看到那队率骇人的死状时,脸色更是难看。而当他在扈从的指引下。看到树干上那一行字时,表情更是只能用狰狞来形容。
树干上刻着“公孙康,戴好头盔”,对比一旁那被一箭穿脑钉挂树上的尸体。其意不言自明。
正当公孙康愤怒如狂之时,有麾下前来报告一个好消息:“长公子,有一个幸存的猎户向导。他说看到了马逆离开的方向,他知道那通向何处。”
公孙康转怒为喜,急问:“他说通向何处?”
“一座绝岭,无处可逃的绝岭!”
……
四月初九,布下天罗地网,苦苦搜捕了整整十日的公孙康,终于在这一天得到了回报——白狼城守马悍与他的十四狼骑,全部被包围在步云峰西侧一座陡峭的绝岭之上。
公孙康亲自坐镇,动用上千役夫,在山下建营寨、挖壕沟、设路障,同时将分散各处的所有搜索队全部调回来。三千人马,齐聚绝岭之下,团团包围。无论怎么看,这一次马悍都是插翅难逃了。
次日一早,公孙康先是派人上山劝降。使者很快回来,带回的口讯是:“人来齐没有?来齐就可以受死了!”
“将死之徒,也发梦呓。”公孙康冷笑,旋即发动进攻。在两个时辰之内,先后发动六次攻击。由于山势陡峭,可供通行的山道很少,一次可投放的兵力,最多不过数十人。结果每次都是去多少死多少,有去无回。六次进攻,损失兵力超过二百人。
公孙康暴跳如雷,却毫无办法,最后只得听从麾下建议,围而不攻,以时间换人命,活活困死敌人。搜杀区区十数敌,竟如此旷日持久,在君父面前算丢尽颜面了,但公孙康真没什么好办法。尤其在这个时候,麾下还有胡人士兵暗暗流传三年前鲜卑大人轲比能,也是率好几千骑追杀此君,最后竟然大败,自己也被冷箭重伤,更一把火烧掉了其牙帐,至今还没缓过气来。
公孙康一面严禁流言,一面暗暗加强自身防卫,打定主意打死也不出现在马悍面前二百步之内。同时做好防火灭火的警戒,尤其要加强夜间巡逻。
只是,马悍会让他安安心心过一夜吗?
黄昏时分,当辽东军正忙忙碌碌建帐筑营、埋锅造饭之时,不知谁无意识一抬头,顿时目瞪口呆。他的同伴讶然推了推,正想说什么,下意识顺其目光看去,瞬时如中定身法,呆若木鸡。
山道上不知何时,竟出现十余人,正冷冷向他们盯来。
“敌袭!敌袭!”
辽东军营一片混乱,许多劳累了一天的士卒与役夫,才刚端上饭碗,闻声一个个跳起,丢下木碗,打翻陶釜,拿起兵器,乱哄哄涌向营门。
山道大石顶上,马悍背弓负箭,抱臂而立,冷冷看着山下乱哄哄局面,身后树林里,十余狼骑战士的身影若隐若现。
很快,公孙康在重重大盾与肉墙保护下,出现在山下,保持二百步以上距离,命人传话:“马惊龙,你是来投降么?”
马悍淡淡道:“我是来让你看一出好戏的。”
“什么好戏?”公孙康隐隐感觉不妙,但一时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对。
马悍不说话,只动作——搭箭引弓,斜指向天。
公孙康立即让左右层叠大盾,护住头顶。
咻——
一箭冲霄,尖啸十里,不是锋矢,是鸣镝!
随着这一声响彻山谷的鸣镝,一连串闷雷远远传来。
辽东军面面相觑,黄昏残阳,睛空万里,哪来的打雷?很快,有见识的脸色大变,这哪是打雷,明明是无数战马的铁蹄轰鸣,方向,居然是大营后方。而辽东军的大营初建,还没空在后方竖栅挖壕……
任是天下至强的军队,若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敌骑从后方发动突袭,没有不败的。辽东军充其量不过二流,而他们的主将连三流都勉强,下场不问可知。
山谷道上,丛林之中,涌现无数旌旗,分别写着“管”、“夏侯”、“周”、“裴”等旗号。最大一杆旆旗,上书“太史”,与之交相辉映的,是一面碧眸森森的白狼猎头大旗。
太史慈及三千白狼步骑大军,终于在马悍规定的时间内赶到了,他们的到来,预示了这支杂牌辽东军的覆灭。
乱军之中,失去扈从保护的公孙康,成为马悍首个猎杀目标——马悍连珠三箭,两箭射偏,伤及旁敌;第三箭,正中目标,将二百步外的公孙康贯脑而毙。
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马悍率众缓步而行,走到公孙康尸身前,俯身取下其头盔,屈指敲了敲,感受坚革之下薄薄的铁质,摇摇头:“公孙康啊公孙康,看来教你断句的老师死得太早,我不是早就警告你了么——戴,好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