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婉儿一头杵在桌子上,翻着白眼儿道:“得!敢情刚才我全都白说了。这还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儿。”
她总拿榆木脑袋来比喻兰湘月,终于让小荷不高兴了:谁说姑娘是榆木脑袋来的?她家姑娘明明是聪明绝顶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无人能及。
于是这小丫头勇敢站出来,大声道:“姑娘总说我家姑娘不开窍,那您又是怎么就认定了是段公子请的秋晴雪?又怎么断定他是为我家姑娘鸣不平的?”
“这还用问吗?”
陆婉儿一拍桌子,对兰湘月正色道:“第一次诗会,你两首诗技惊四座,连段公子都亲自为你磨墨,可见他对你的敬佩之情到了何等地步。第二次佛寺中你仗义援手,他却一开始就错怪了你,最后还是你大人大量既往不咎。接着又是一首《山行》夺了所有人的光彩。如此感动敬佩之下,偏偏你又是个身世可怜的,那池铭有眼不识金镶玉,对萧怜月的爱惜呵护人尽皆知,这种情况下,段公子要请名满天下的秋晴雪来茂城献艺,其目地那不是昭然若揭吗?秋晴雪来茂城压得是谁?不就是萧怜月?为什么要压萧怜月?不就是为你出这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说,他是为什么要在回京途中转向秦淮,做这样多此一举的事?”
兰湘月摇摇头道:“我哪知道是为什么?反正我不觉着是为了我。”
陆婉儿露出一种“你没救了”的神情,于是挥挥手,将这个话题跳过去,又看着兰湘月道:“最后一场比试初步是定在腊月十二,那天你一定会去吧?其他姐妹们也都会去,到时候咱们不和父母坐在一起,单独坐吧,我让人去安……”
“等等。”兰湘月见陆婉儿说的兴高采烈,连忙摆手制止道:“谁说我会去的?天寒地冻,我吃饱了撑着?跑到外面就为了看人跳一支舞?”
“什么?你不去?”陆婉儿看着兰湘月的神情仿佛她是犯了弥天大罪似得不可原谅,这彪悍的三姑娘直起身子探过去,一把抓住了兰湘月的衣袖,瞪大眼睛道:“你竟然不去?茂城多少年没有过的盛事啊,寻常人家想求个进去的座位都不得,如今看台还没建好,那座位就已经是十两银子一个了,就……就这样千金难求的盛事,你竟然不去?是不是没钱?没钱把头上钗子当了……”
“喂喂喂!”兰湘月连忙护住脑袋上的金钗,哭笑不得道:“别说没钱了,就是有钱我也不去。三姑娘若是有心,比试完了,过来告诉我一个结果就成。”
“我没告诉你结果就被你气死了。”陆婉儿当真是如今女孩儿当中少见的直脾气,见兰湘月就是一幅怎么也说不动的样子,便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直喘气,像只青蛙似的。
“这个消息,池铭知道吗?”忽听兰湘月又问了一句,陆婉儿转过头,面上又换了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伸手指着兰湘月数落道:“我说你是榆木脑袋,你的丫头还生气,听听听听,你这会儿还想着那花花公子?他如今心里全都是为萧怜月担心呢,你怎么……你怎么这么死心眼?难道你不知道你嫁进池家就是做摆设的?换做我,宁可做段府的妾,也绝不做池家的妻。”
“噗”的一声,兰湘月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哭笑不得看着陆婉儿道:“三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不然以后我不敢招待你上门了。”
陆婉儿似乎也觉出这话不妥了,四下里望了一眼,见都是两人的心腹丫头,这才放心。因虽不好再说,却仍是忍不住咕哝道:“我三哥说,但凡让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考虑到这个地步,就绝不仅仅是报恩这么简单,一定是心里有了意思的……”
“咳咳……”不等说完,听见兰湘月咳嗽,陆婉儿便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你不用咳嗽了,我这就走行了吧?免得污了你这端庄闺秀的闺誉。”
“不是。”兰湘月站起身,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陆三姑娘怎么就像个小孩儿似得?自己和她意见不合,这就恼了。
“那你还当我是朋友么?”陆婉儿转身,大眼睛惊喜的瞪着兰湘月,看她那模样,好像先提出绝交的是兰湘月似的。
兰湘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点头不迭道:“自然自然,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把你当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