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罡韬把旷日持久的夫妻矛盾,比喻成一场拔河赛,双方如果都铆足力气,僵持不下,势必绳索断裂,大家都摔得鼻青脸肿。再三考虑后,他打算主动跟老婆谈一谈,平心静气地解开矛盾,重归于好。
星期六下午。顾罡韬打算给郝唯珺一个惊喜,他赶在晚饭前回到家中,可眼前的情景和他预料的恰恰相反,家里空无一人,环顾室内,茶几上积了一层淡淡的灰尘,屋子里至少有三天没有打扫。曾经那么熟悉而亲切的电视、音响、沙发、落地灯……似乎都和以前不同了,带着某种被遗弃的、冷清的味道。
他试着找寻屋子里原有的欢乐,试着回忆那暖融融的气息,试着去想那笑盈盈的声音……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已渺不可寻。
顾罡韬几乎是粗暴地打开冰箱、橱柜,里面空空如也,连个凉馒头都没有。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思前想后,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齐刷刷地往脑子里钻。他回忆着他们的过去,一切好像一场梦。将来如何相处?日后还能否恩恩爱爱,重新回到那浪漫的如同诗一样的生活中来?眼前的现实像是已经回答了他,爱情已没有了往日的熊熊火焰,只剩下了最后的余烬。他站在阳台上,凝视着楼下,仔细地倾听着隔壁“滋啦滋啦”的炒菜声,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他贪婪地吸了一口。
他终于鼓足勇气,拨通了丈母娘家的电话。
“妈,我是罡韬,唯珺在家吗?”
“罡子啊,她不在呀!我不是十年前就把女儿托付给你了吗,怎么还反过来向我要人?”说完电话断了。
顾罡韬听完岳母的训斥,身上像浇了盆冷水。
华灯初上,他独自一人立在阳台上大口地吸着烟,默默地看着灯火阑珊的大街。
手上的烟蒂已燃到尽头——在这噩梦般的沉思中,他将目光移到了阳台前不远的几棵杨树上,聆听摇曳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嘲笑他的孤单。他把快烧着指头的烟蒂狠狠扔在地上,苦笑一下,换上一件衬衫朝楼下走去。
长长一条街,各种风味食品琳琅满目,在寒冷的天气里,热气腾腾的小吃摊很吸引人。
夜市,卖扯面的老王、卖水煎包的老马、卖馄饨的黑胖子都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在他情绪如此恶劣的时候,这些熟悉的声音让他从内心感到宁静。这些日子,他已是这里的熟客了,顾罡韬在一张小桌旁坐下。
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他要了碗油泼棍棍面,让师傅多放点辣椒。又在旁边的摊上要了只猪蹄外加一瓶啤酒。
坐在夜市,慢慢地吃着喝着,往日那种小家庭的温暖、惬意和此时的孤单形成巨大的反差。这一时刻,顾罡韬左思右想,认为自己还是应该回到家里好好表现表现,因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能重归于好的惟一机会,于是他打算吃完饭给女儿妻子买点礼物。
这时,一位像济公一样打扮的人横在了他面前。“济公”将手里一顶脱了檐的破草帽晃了几下,扯起细嗓子唱开了:“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当唱到女声时,他把鼻子向上一皱,发出酷似女人的声音。他脸上长满了络腮胡,脏兮兮的像个烂拖把,额头和鬓角下的皱纹里藏满了污垢,像锯齿留下的痕迹。只有从他那不停转动的眼珠子,才可以判断这是一个很机敏的乞丐,一副滑稽样引来好多客人好奇的目光。他唱的是流行歌曲,细一听又像是在吼秦腔。当唱到“寂寞的夜晚谁来陪伴我”时,还发出一串串的颤音。每唱完一支歌,他总要用草帽遮掩一下黑乎乎的脸,伴着滑稽相朝大家鞠上一躬,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纷纷往他那破草帽里扔钱。这个人物的出现,为顾罡韬调整了情绪,他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放了进去。乞丐忙点头哈腰不停地祝福道:“谢谢老板!老板定会多福多寿、多子多孙、多多发财!”
有了这段插曲,顾罡韬的心情好了许多,他从这位夜市“歌仙”身上仿佛感悟到了许多东西,他想起姜沟村胡日鬼的一句“名言”:猪往前拱,鸡往后刨,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活法。
顾罡韬在朦胧的夜色中信步而行,发现周围似乎一夜之间长出许多商场和诡异的这“吧”那“吧”,他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商场。
刚踏上二楼电梯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他:“嗨,顾总!”他回过头,吃了一惊,几乎忘记电梯已经到了尽头。
站在他面前的竟是柳茗。她胳膊上搭着一件橘黄色长绒大衣,上身穿一件黑色紧身衣,恰如其分地裹住最具诱惑力的那个部位,底下一袭黑色毛呢裙,两条修长的玉腿浮动在短腰皮靴和裙子之间,活脱脱一个《蝙蝠侠》中的猫女。
顾罡韬做梦也没想到那个斯文的女记者顷刻变成了妖娆的都市夜归人,他吃惊不小,一时竟无言以对。
柳茗见他一副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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