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第二日,又是一个好天。江心月望向门外,空里是纯净的,湛蓝的颜色令人舒心,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
她看着这天,那团抑郁之情仿佛也减了许多。外头的风光好,想必出去散心会舒畅不少,遂唤来花影道:
“天暖了,想必出去走走也不会受凉。我们去幽沁园吧。”
她常听梁采女说起,宫花苑人多纷杂,这一处的园子静谧清闲,景致也很怡人。梁采女闲来无事,最喜欢到这里来散心。
到了地方,江心月抬眼一瞧,见垂花门上书着三字“幽沁园”,里头有一汪碧水的荷塘,花卉相当平常,远不如宫花苑里珍贵的花木。但岸边杨柳依依,芳草萋萋,也别有一番雅致。
一边的花影跟着进来,眼睛立刻亮了——幽静的碎花石子路上,立着一架秋千。
正在打理园子的一众宫人见有主子驾临,纷纷跪地请安。她们都是做杂役的外围宫人,地位十分低下,给主子请安只能跪着,而不是蹲身。
江心月叫了起,回头看花影雀跃的模样,再看那扎在杏花树下的秋千,自己也不禁起了玩心,遂踱着步子直直地走过去。
一领头的宫人立即跪下磕头道:“小主,这架秋千是皇上赏给柔小主的。”
江心月一听,笑道:“你说的柔小主,可是柔更衣啊?”
“回小主,柔更衣已经晋为采女了。”那个宫人在回话之时,身子已经在发抖了。他们这一类低等的宫奴,眼见就要得罪于主子了,自然怕极了。
江心月心里好笑,她不知这么小的一处秋千都是有主子的,更不知柔更衣已经变成了柔采女,皇上是当真宠爱啊。
宫人看江心月仍盯着秋千看,手脚渐渐有些发抖了,她“砰砰”地叩头,声音颤颤地道:“回小主,这……赏赐了的地方,您要用,要经由物主的同意的……”
她是负责这处园子的,柔采女的秋千自然也归她打理,要是事后柔采女问罪,她就没命了。而眼下这位是宫里相当得宠的莲容华,哪里是她能开罪的起的。
江心月虽嫌恶柔采女,却从不喜欢为难下人。她见宫人一副可怜相,脸上就软了下来,温言道:“即是这样,本小主就作罢了吧。”
抬眸扫见那宫人已然汗湿的衣裳,她心里又多了几分怜悯。她是做过奴才的人,多少次,她也这般可怜地跪伏在主子面前,心里或期盼或骇然,只因主子的一句话可令她生,也可令她死。
她回头对着花影道:“她们做活辛苦,每人赏五两银子吧。”
宫人们本都在惧怕,竟不知这位小主不但没有拿她们出气,还赏了银钱,均叩头谢恩,口里不断说着“小主大恩”之类的话,有几人的眼中已然有了泪光。
江心月摆手笑笑,不过几两的纹银,也好让人感激成这样。
然而无巧不巧地,柔采女此时正好出现在了园子门口。她疾走几步上前,规规矩矩地给江心月行了礼,低着头站到一侧。
江心月面露嫌恶,这个人太喜欢伪装了。
自顾自闲闲地坐着,撇过头不理睬她,也没准备对她发难,只想等她自己离开。
胆小的柔采女并没有逃开,而是小心地开口,道:
“容华小主,嫔妾刚刚……听到了小主想玩这架秋千,才,特地来园子里的。”她紧张地吸一口气,又道:“秋千能够为小主所享用,也是它的造化,请小主,尽管用吧。”
江心月看着她,面上无一丝表情:“那本小主要好好地谢谢你了?”
“嫔妾不敢,不敢讨小主的谢意……”柔采女的身子又开始发抖。
江心月无奈地叹一口气,这个样子很像是她在欺负人,可她冤枉啊。唉。
“柔采女,你是浣衣局出身的对吧?”
“回小主,是的。”
“你能有福气侍奉圣上,也是不容易的。眼下皇上喜欢你,本小主还要恭喜你晋封之喜了。”江心月轻轻道。她的目光在柔更衣身上打着转,触到了那一双紧握在一起的,颤颤发抖的手。看着看着,她又笑道:
“柔采女天生就是做主子的命,你看你这一双细嫩的小手,十指又过于纤细,不适合劳作的。”
“这……只是皇上的隆恩,嫔妾卑贱。”
江心月听着她颤着声的回话,不由自主地观察起四周。还好,这附近没有皇上,也没有其余的嫔妃,她可不想被柔更衣当祥嫔一样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