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拓跋氏为妃,封号宸。礼部侍郎你速速拟旨吧。”
宸,北极星所在,后借指帝王所居,又引申为王位、帝王的代称。此字意极尊贵,非帝王真心所爱的宠妃便不能得。
皇帝说着,眼角冷漠而嫌恶地掠过呆愣当场的江心月,掠过其余同样惊异的妃妾们,随即拥紧了身侧的拓跋凌心。
北域王在第二日老老实实地被大周以贵礼欢送回北域,之后,龙驾回鸾。
皇帝亲自扶着宸妃上了龙驾,而后指着丽妃车轿后的那一乘轿撵对江心月道:“你为何站在朕的龙驾面前发愣?难道你不知你的身份只能坐那一顶车轿么?”
江心月看着皇帝怀里的宸妃,眼帘微微地阖下,深深低头恭谨道:“臣妾不敢逾矩。”
“莲妃方才说什么?你一张利嘴竟敢卖弄到朕的面前来了!”皇帝挑眉沉沉地朝她低吼。“逾矩”二字,若深究起来的确是对与皇帝同坐龙驾的宸妃的讽刺。然而江心月根本无此意,是皇帝鸡蛋里头挑骨头。
她跪下,任山间的污泥染上她的下裙。她愈加低了头道:“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宽恕。”
“朕还听闻,你对宸妃在行宫时居住飞虹落霞居一事颇有妒意。”皇帝突然地说道:“昨日礼部侍郎所言确实很有道理,你犯了凌心的名讳。”
江心月闻言骇然,她在乎的不是名字,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她的名字,改一改也无所谓;她在乎的是脸面,若她如宫女和低阶妃妾一般因冲撞高位被改名字,她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如何掌宫?
皇帝竟为了一个拓跋氏,对身怀龙嗣的她这般羞辱。江心月只觉牙齿和手指一并紧扣,她恨的不是宸妃,是明德帝。
她从来都厌恶这个男人。
然而此时她不得不低头,哀哀道:“求皇上饶了臣妾这一回。臣妾的闺名是父母所赐,十分珍视,求……求皇上……若皇上厌恶臣妾,日后就再不必唤臣妾的闺名即可。”
皇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甩袖道:“此次就饶了你。日后再冲撞凌心……哼。”
江心月恹恹地窝在皇帝为她指的那顶马车里。沿途停车休息时,安贵人、周采女一众均特意至她的车轿前“问候”,她们关切地道:“车马劳顿,莲妃娘娘有孕是否觉得疲累?”
“本宫很好。从白鹿围场至龙城不过半日的路,怎会累。”
“哦呵呵——”一阵欢愉地嬉笑声在轿外响起:“只是娘娘来时坐在龙驾之中,回时却坐在妃撵之中,当然没有龙驾那般的舒适了……嫔妾们是真心关怀娘娘的身子。”
人就是这样,当你从高处跌落的时候,那些平日在低处仰望你的人,均会如恶狗扑食一般扑向你。
江心月一把掀了轿帘,提高了声色道:“本宫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本宫要提醒众位姐妹,在宸妃面前定要谨慎行事,若冲撞了宸妃,你们可担待不起。”
为首的宛修容、戚婕妤听闻均闭了口,莲妃是身怀龙嗣的正二品妃,与宸妃稍有过节便被皇帝斥责,若她们冲撞了宸妃,那下场……
此时她们看着莲妃的落魄,均为自身的处境忧患起来。即使没有冲撞,如今皇帝那样喜爱宸妃,她们也受了不少的冷落。
如此,众人均愤愤地望向前头的龙驾。此时皇帝与宸妃下撵闲坐,而皇帝正在剥一只方才用火烤过的栗子,细细地剥壳后送进宸妃口中。
众妃见此恨得纷纷咬牙,一个个地低声愤愤地窃语,却是不敢让这些愤怒的声色传到前头去。不约片刻,她们均闷着火气回了各自的车轿。
注:[1]吴乞买: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在著名的“头鱼宴”事件中,“命诸酋次第起舞;独阿骨打辞以不能。谕之再三,终不从。却因其弟、侄等从猎能呼鹿、刺虎、搏熊,而骤加官爵。”辽国皇帝命令几个部落首领跳舞,阿骨打为保颜面不肯跳,惹怒辽帝;然而他的弟弟(吴乞买,在兄长死后继位)和侄子表演了肉搏狗熊,于是辽帝不但没杀阿骨打,还加官进爵。
本文中借用并稍作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