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你的话么?你说,‘近日政务繁忙,皇上怎有闲暇来此!本宫看悯郡王没什么要紧,无需回禀圣上’。本宫见你不肯,才不得不遣了人去通禀皇上。”
这话说得也是事实。宸妃惶急道:“一开始是臣妾不相信悯郡王病危,齐院使不也说过了么,悯郡王的确无碍……”
“宸妃并不通医理,怎敢质疑赵御医呢?”
江心月一个反驳,宸妃便无话可说了。此时她只是悔恨至极,为何她要直率地说出那样的话,让莲德妃抓把柄。
皇帝并不发话,他仍在思量。江心月知皇帝是会偏袒宸妃的,此时还不足以给宸妃定罪。她并不忧虑,只是抬手抓了身侧方几上的一只折扇,猛地打在宸妃发髻上的琥珀簪子上。
宸妃的发髻霎时被击得凌乱,琥珀簪子受力摔在地上,那及其珍稀的大颗的宝石之上裂开了一道清晰的裂纹,这稀世珍宝算是给毁了。
宸妃大惊之下,倏地怒起,喝道:“莲德妃娘娘!如今臣妾还未定罪,不可受辱!”
江心月冷冷一哼,朝皇帝道:“听闻这支簪子是吐蕃进贡的珍品,满宫里仅此一支,平日里宸妃是不舍得佩戴的。然而近日她在初亭那儿见了悯郡王,却偏偏给戴上了。”
皇帝看着那碎了的琥珀中,模糊有着两只体态狰狞的大虫在搏斗。他也蹙眉道:“朕不是说过,你不要轻易佩戴这东西,很多人都会被吓着么?”
“臣妾那一日只是想去见皇上,臣妾……”
“胡说!”江心月挑眉道:“你这簪子要戴给皇上看?本宫看你是专程戴给悯郡王看的吧!”她转首对皇帝道:“臣妾听闻,有‘羊角风’的人,惊吓恐惧也会导致病发。当时宸妃来时,悯郡王已经发病,然当宸妃靠近悯郡王时,却导致他晕了过去。臣妾猜测就是这簪子的缘由。”
皇帝面色沉沉,好一会儿才道:“戚贵嫔的事朕也知晓了。熙儿病发,多半是被戚氏吓着了。你戴这簪子也是不该。”
“皇上,臣妾只是路过,怎会知道会遇见悯郡王啊!”宸妃依旧辩解着。
之后,皇帝并未在宸妃身上耽搁太多的时间,只是命她回宫禁足思过。
晚间时,郑昀睿有两道旨意晓谕六宫,废宸妃协理六宫大权,降为嫔,禁足三月。戚贵嫔废位,入冷宫,五皇子迁至启祥宫,并寄在莲德妃名。
一个时辰后,第三道旨意也下来了,复莲德妃协理六宫大权。
江心月一日疲惫地回来,最后宫里却多出一个羸弱可怜、与四皇子差不多大小的小婴孩。玉红贵喜一众喜孜孜地为五皇子安置,均向江心月贺喜道:“娘娘又多添了一位皇子……”
皇子公主失去生母后,养在其余嫔妃宫中和寄在这位嫔妃名下是截然不同的——如大皇子,无论是内务府的宫录,还是祖宗的祠堂里,还是将来大周的国史之上,他都会被记录为废后陈氏所出,由上官皇后抚育;而五皇子,他会被记录为莲德妃江氏所出。
从今往后,他的母亲只有一位,就是江心月。
江心月是怎么也料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要的只是宫权,而不是多出一个五皇子。
喜也有,惊也有,惧也有。她总之是亲自去探看了拾掇出来的五皇子的寝殿,然后安顿好了五皇子。五皇子的乳娘颤颤地立在她面前磕头行拜见主子的大礼,如今她是衍庆宫主殿里唯一有了好下场的宫人了。
江心月坦然受了她的礼,并未和她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她今夜初来,先安置好了早早歇息。她出殿门的时候,步子仍然是战战兢兢的,刚出了门就遇见从外头进来的菊香,她又扑通一声跪下道:“掌事姑姑……”
菊香好笑地令她免礼退下,方进了殿门,与江心月道:“文容姑姑是吓坏了,娘娘您可是对她说什么了?”
江心月也淡笑一声道:“我自是和颜悦色,哪里有威逼她。只是,外头的那些流言如今也猖獗了,都道我复起之后性子凌厉,一个个地将我比作洪水猛兽。文容她还未见我,就已经吓得趴下了。”
她近来为了夺宫权,一向是妆容华丽,言语举止较盛势的。然说她凌厉,她真觉着冤枉,她可不是戚贵嫔那种一日得势便欺辱低位嫔妃的人。
菊香听了有些置气,道:“宫里的女人,就是喜好嚼舌根子。她们不过是对娘娘有妒意。说凌厉的还算好听,五皇子的事,她们说的那些……奴婢都听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