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心月双手捂住面庞,低低地抽泣起来。
皇帝双手捧住江心月的面,双目通红地道:“你为什么直到今日都要抗拒朕!朕将心都掏给你了,你看不明白吗?你为什么不愿意!朕是真的喜欢你啊!你和后宫的那群女人不一样,你多良善,又多聪慧,朕把宸妃给你当挡箭牌,朕冷落你都是为了保护你,朕为了你幽云十二城都不要了,以至于北域进犯……你知道吗,这场战争根本不像表面那样容易……”
他说着哆哆嗦嗦地转身,伸手在身后的玲珑七星柜的暗格上按了几下,继而从内抽出一张明黄色的丝帛,展开递到她面前:“你看,这是封后的诏书,这东西朕三年前就拟好了,朕从爱上你的那一刻就决定要立你为后,什么上官氏,她也不过是棋子……江心月,你做朕的皇后好不好?我们就做一对平常的夫妻,只有我们两个人。后宫那些女人,全是摆设……”
江心月拼命地摇头,捂着面庞不肯见他,任泪水在指缝间肆意流淌。皇帝说话时几乎已经是恳求的语气了:“朕知道那些年朕亏待你,那时候是朕眼睛瞎了不识珍珠,朕大权旁落心里的权谋欲太强,就一味地想利用你……你不能原谅朕吗?你看,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媛媛和润儿两个骨肉了,血浓于水,你还不肯接纳朕吗?”
郑昀睿认为孩子是他最大的筹码,因为无论世族还是平民,女子出嫁之后即使不受夫君的喜欢,只要能够有孩子,就能一点一点地拉回夫君的心。这一条在女子身上适用,在男子身上应该也一样。
他看到江心月依旧不肯说话,便接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给咱们的孩子取名为‘润’?你不觉得这个字的读音和‘睿’十分相似吗?其实‘润’就是我小时候的名字,那是我母妃在怀着我时给我取的,然而她死了。后来为了夺皇位,我的养母,那个陈氏将我的名字改成了‘睿’,她觉得润这个字太过柔软,不够凌厉气盛。我自己无福气用这个字,我就把它给咱们的孩子。江心月,润儿和媛媛都是我最珍爱的孩子,我真的很偏心,其余的,就算三皇子也万万及不上,将来继承大统的只能是我们的润儿。还有翊儿,他是戚氏的孩子,可是我老早就算计着将这孩子给你,我要他将来辅佐润儿……”
说着说着,他言语中的“朕”已经变成了“我”。
“不!皇上!”江心月突地放下了双手,她迎着郑昀睿乞求的目色,道:“皇上,您是帝王啊,这里是皇宫啊……”
帝王,皇宫,她一连说了好多遍。
皇帝愕然了。的确,他是帝王,帝王本就没有资格享有人间的真情,前朝有帝王钟情一人,然最后那女子的下场极悲惨;这是皇宫,是由不得人的充斥着杀戮的皇宫。即使他再怎样喜欢她,都无法保得她不受伤害,以前无法保证今后也无法保证。甚至上官合子偶然得知了那碗碧藕汤的秘密,明白他对江心月的喜欢之后,竟对她下了凶夭剧毒。
江心月拿起那张封后的诏书,好生地卷了之后递到皇帝手中,缓缓道:“皇上,臣妾家世低微,担不起这个后位。”
两个人在一起吗?不,她不需要。她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女人,她能够在后宫这全天下最恐怖的炼狱中存活,她能够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去,挺直脊梁地走下去,她不需要面前这个身为帝王的所谓的“夫君”的支撑。
郑昀睿的情分,她无法接受,无法信任。她固执地认为郑昀睿冷血无情,这样的男人太危险,他即便做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她仍觉得他的真心不可相信。就算他真把心给剜出来,帝王真心与常人的一定是不一样的,她不敢,不敢去接受。
她固执地认为,爱上帝王便会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况且是郑昀睿这样总是没有任何良心地去利用别人,在情爱上万万难以去相信、去托付的可怕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