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相称,皇帝在她面前懒得说“朕”,她在皇帝面前也越来越懒得守礼。只是这一切只能在私底下做,若有旁人在场,该怎样还是要怎样的。
皇帝放下了笔墨,面上也积了几分不快:“你要为那些女子说话?你真的想让朕去宠幸她们?”
江心月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江心月,你知道我的心思。我不喜欢她们。”皇帝握着她的手道:“我去宠幸她们,你不会难受吗?”
江心月苦苦一笑,道:“我怎么会不难受。可是皇上,您是天子,我是皇后。您不能专宠,我不能霸宠。这后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不简单,皇上您不能这样晾着她们。朝臣们已经在戳我的脊梁骨了,也在不断地以此事来烦恼皇上,长此以往,后宫与前朝都会出问题的。”
这一次皇帝不说话了。他慢慢地低下了头,道:“我很想与你一起,只要你一个……可是为什么做不到呢?”
“当然做不到啊。”江心月的手臂缓缓移上了皇帝的胸膛,她摇头道:“你不仅仅有我一个,还有这个天下。你不去理会那些嫔妃,你逆着朝臣们的意思,这些都是不可以的。你就想想我们的将来,我们的大周天下,皇上你不是要建一个明德盛世吗?你不是要留给我们的润儿一个太平天下吗?你晾了嫔妃们也就晾了她们的氏族,那些臣子们还怎样对您效忠?他们还指望着您宠爱他们的女儿来得到权势低位。”
她继续絮絮叨叨地说下去:“还有,皇上如今只有五位皇子,其中两位都是不成大器的。皇嗣方面,仍然不够充裕。皇上,您还要为大周的开枝散叶考虑啊。”
说到开枝散叶,江心月是最为难过的——真正喜欢自己夫君的女子,是不会容忍其余的女子为他生儿育女的。然而她必须容忍,不仅要容忍,而且要做一个贤德大度的嫡母。
皇帝默然不语。半晌,他却突然地道:
“江心月,原来世间最简单不过的心愿却这样难以实现。做一个帝王即使拥有了情爱,也不可能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了。江心月,你不觉得……我在委屈你吗?”
“没有。”江心月极为坚定地道:“在接受封后的诏书时,我已经预料到今日所有的一切。但我……终究抗拒不住你的执着啊。而且我也不会很难过,喜欢一个人就要为他承担重量,皇上,我是皇后,我会支持着你开创这个明德盛世,我会为你打理这个后宫,我会帮你做很多事。我们无法安静地在一起,但是我已经满足了。”
的确满足了。他是帝王,她怎能要求地更多呢?爱并不是自私,而是有担当。
皇帝抬眼,用极深邃的眸子瞧着她。终于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道:“你真好。”
江心月笑出了声。一声真好,她再多的委屈也都能承受了。她从广袖中掏出一卷笔墨,展开了放在皇帝的书案前,伸手指着其上的名字道:
“你来看,我都给你圈好了。陆修仪的父亲是北地二品辅政,皇上你前日不还赞赏了此人的才干吗?你第一个就招幸陆修仪吧。北地是一块需要治理的国土,不能没有良臣。”
皇帝不情不愿地点头,嘴里嘟囔道:“陆氏那女子……说话的声色太娇声娇气了,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江心月看他一眼,皇帝触及她的目光,轻抿了抿嘴唇没再说下去。当年的陈氏都能忍,今日的陆氏……不就是说话难听吗?忍就忍吧。
江心月又指了另一个名字,道:“这一位景嫔,她的大伯是翰林院大学士,皇上您曾指名要了那位大人,令等润儿到了上书房的年纪就请他做师傅。皇上,景嫔的氏族这段时间还安分吗?若是安分,景嫔也可以获宠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