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心月听着蹙起了眉头。纯容华对她来说是极重要的,江心月遂命宫人随时注意着,一切有关纯容华的事都是要紧事。她希望纯容华能够默默无闻地存在下去,可是纯容华的身子不争气,在明德十四年时一病不起,之后一直靠大补的药剂吊着。
今日怎么又病重了呢?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对江心月是万万不利的。江心月微微一叹,命摆驾静悦宫。
纯容华在两年前迁居至静悦宫,这也是江心月的意思。默默无闻,自然是要找个僻静地儿静养了。
静悦宫里果然僻静。这个宫殿距离乾清宫、凤昭宫较远,其内除了纯容华便只有一个数年前就失宠的贵人。皇帝很多年没有踏足这个宫殿,只是每月命人将静柔公主抱到乾清宫里去看一次。这个宫殿无疑是东西十二宫内最冷清的一个,两个宫妃在此地如被人遗忘一般地生存着。
不过如今的后宫,冷清的地儿多了去。大半的嫔妃彻底失宠,连年不见君颜,这静悦宫好歹还有个公主能让皇帝挂心呢。
江心月踏进此地时,正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猫在她的眼前“嗖”地一下窜过去,转眼跑出了宫门不见踪影。纯容华的掌事宫女诚惶诚恐地上来行礼,静悦宫已经许久没有人来了,今日来了人,却是最为尊贵的皇后娘娘。
江心月淡淡点头,问那宫女:“纯容华还喜欢侍弄花草和猫狗?”
“是呢娘娘。”宫女回话道:“应娘娘的旨意,纯小主喜欢什么,就给小主送什么。小主养了几只白猫和一群鸽子,这正院小园子里的红玫和君子兰也都是小主亲自侍弄的。”
江心月赞许地看她一眼,一边往大殿那儿走着,一边道:“你很好。纯容华寂寞孤苦,养这些东西全当时散心。”
玉红在江心月的身侧扶着,赔笑道:“娘娘宽厚,对宫内所有的嫔妃都照应有加,对纯小主更是照顾。娘娘对内务府最为严厉,不许他们苛待哪个嫔妃,逢年过节还命奴婢们去各个宫探看,怕谁缺了衣食什么的……”
玉红的奉承,江心月并没有在意。她待嫔妃们好是因为她心善,那些女子已经被皇帝负了终生,对她又没什么威胁,让她们活得好一点有何不可呢?可是纯容华就不一样了。自纯容华患病,她每月往静悦宫赏赐的补药和珍物多不胜数,她只知道,澹台瑶仪此人绝不能早早地死去。
然而她终是感觉有心无力。当她推开殿门时,便看到了一个形容枯槁的女子,那女子无神地趴在炕上的小几上,四周有几个宫女拿着湿热的巾子给她擦脸擦手。
江心月吃了一惊,责问跟进来的掌事宫女道:“你怎么伺候纯容华的!几日前还病情稳定,今日怎么成了这样子!”
那宫女跪下告罪,道:“小主的病发的凶猛,太医院的大人们来了好几趟,山参也没少炖,可还是……”
江心月皱着眉头令她退下,同时令殿内伺候的人都退下。澹台瑶仪缓慢地抬起头来看她,也不挣扎着行礼,只道一句:“你来了。”
江心月在她的身侧坐下,有几分怜悯地道:“不是说过了吗,你要活着。”
“呵。”澹台瑶仪幽幽地开口,道:“你是为了你自己才要我活着,不过我也知道你心善,我曾经做过错事,你今日还能怜悯我……我也想活着,澹台家至少还需要我。可是你看……我都这个样子了。”
江心月不顾她的形容一手抓了她枯瘦的手指,道:“你这次的病情加重,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地,澹台瑶仪一双无神的双目凝聚起来,她盯着江心月道:“我是忧思过度。你知道的,我的这个病本来就是心里引起的,当年上官氏几次逼迫我,逼迫我牺牲静柔来对付你,我又怕又怒,急火攻心,几年下来身子就给拖垮了。而这一次……这一次,我又犯了心急。”
她说着声色几近哀求:“皇后娘娘,您要帮帮我,我父亲出事了,他贪赃,贪了很多。皇上这一年都在‘行廉洁之风’,对贪罪最为严厉,我父亲他,他正巧撞上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