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头牌干巴巴地说道，“不要指望我过来背你——以及，我以为你知道，国家队有服务我们的工作人员，你可以直接问他们要。”

    伊利克森眨了眨眼睛。他的蓝眼睛很好看，除了眼角有点泛红，一点都看不出来哭过的样子。他站了起来说话，态度软和柔顺，至少他的说法很能打动人，语气里略含的委屈和撒娇足够让人忽视掉背后那一点点逃避的狡猾了。伊利克森那双澄澈明净的蓝眼睛望着克里斯蒂亚诺，他用一种与电话里的清脆截然不同的、软绵绵的口吻说道：“可是我还没有好好地看过葡萄牙啊。”

    面前的少年人懵懵懂懂，但神情很真诚，带着点儿胆怯。克里斯蒂亚诺不由一愣，他得承认自己的心突然就软了。他咳嗽了一声，不自觉地避开了对方的眼睛，听见伊利克森继续往下说道：

    “这其实是我第一次来到葡萄牙，我之前一直在法国生活。虽然我有一半的葡萄牙的国籍，也能够说比较流利的葡萄牙语，但我从来没有真正见过她——当我在法国生活的时候，教父一直劝说我至少注销一个国籍，好为我申请法国国籍，这样会方便许多。有几次我被他说的动心了，但我总觉得我不应该那么草率，这份国籍像是一种牵绊。我对自己说，我怎么能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就放弃可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呢？我父亲是个葡萄牙人，我对他没有太多的记忆，但我觉得我会爱他留给我的东西，就比如说国籍。”

    他停顿了一下，略带羞怯地笑了笑。接着他仿佛在对方的沉默中得到了某种鼓励，伊利克森在犹豫片刻后说道：“我想，我终于来到了这片土地，我即将要为她而战了。至少，我应该找到一样能够让我爱上她的东西吧。你知道的，呃——牵绊，或者说感情基础一类的，我在巴萨经常听他们这么说。他们认为我应该先爱上这支队伍，然后为它奉献。”

    “如果你之前没有出来乱跑，现在我应该已经让国家队的厨师给你拿来一份葡式海鲜饭还有桑尔果汁了——那些足够可爱了。”克里斯蒂亚诺不是很开心地嘟囔了一句，但他迟疑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摸了摸伊利克森头顶金色的发旋儿，“好吧，我知道三条街以外有一个地方的夜景非常不错。需要我带你去看吗？”

    他耸了耸肩：“虽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得在外面解决晚餐了——营养师肯定不会很高兴。”很显然，他接受了伊利克森的解释，并且流露出了如此真诚的意愿，这让本以为会遭受批评的年轻男孩微微张开了嘴。

    “而且今天我们没有训练，”克里斯蒂亚诺补充道，“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们这时候正站在路边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克里斯蒂亚诺用一条国家队围巾兜着脸，蒙得严严实实，差不多只露出闪亮的棕色眼睛。但即使被围巾蒙着，伊利克森都可以想象得出在那条围巾之下，他新国家队队长的嘴咧开，白牙锃亮。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打动了他，也许是认真，也许是情感，也许是更多的什么——年轻的巴萨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去。接着，他冲着自己的国家队队长露出了一个非常可爱的笑容。

    “不用了。”他笑着说道，眸子明亮发光，“le Portugal n\'a pas de chose plus jolie que toi.（今晚的葡萄牙不会有比你更可爱的了。）”

    他说的显然是一句法语，而且不在克里斯蒂亚诺的理解范围内。葡萄牙人露出一个哈士奇式蠢脸，追问道：“什么？”

    “我是说，”伊利克森笑着，他显得很可爱，很漂亮，会发光——这是一个不常见的笑容，但今晚伊利克森对此非常大方。小新人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情绪胀得心头满溢，他说道：“队长，你真帅。以及：今天，葡萄牙的珍宝以及骄傲过来接我了，我觉得这差不多算一个美好故事的结尾了。”

    “我当然很帅。”克里斯蒂亚诺骄傲地说道，但同时咧开了嘴。伊利克森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能只露出一双眼睛，还前一秒让你觉得好看极了，下一秒就觉得蠢极了，“你非常有眼光，你也应该为此荣幸，无论是葡萄牙还是我——也许有一天，你同样会使我们为你荣幸。”他认真地说道。

    伊利克森露出一个很浅、但非常真实并且有着温度的笑容，但还不等这个笑容完全舒展开来，他就被自家哈士奇队长疑惑的声音打断了。

    “等等……”他的哈士奇队长困惑地说道，“你要在为葡萄牙而战前先让自己爱上她，这个思路完全没有错。但是，之前你是怎么在英格兰和葡萄牙之间做出选择的？”

    在金发的蝴蝶脸上，出现了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容，这使他看上去更小了。

    “可能是因为我葡语说的比英语更好吧。”伊利克森笑着说道，“好吧，真实原因是，葡萄牙先邀请了我，葡萄牙有一个我所知的非常棒的球员，这样是不是足够了？”

    作为球员的职业生涯考量来看，非常的粗糙和不理智。但事实是克里斯蒂亚诺和伊利克森一同在街头大笑了起来，他们完全找不到三十分钟以前电话里还存在的那层隔膜了——他们的相处是如此意外的合拍以及舒适。克里斯蒂亚诺露出一个带着野性的笑容，他舔了舔嘴唇说道：“相信我，这会是一个最棒的决定。”

    “我完全信任你，我已经做好准备与你站在一起。”伊利克森说道，神情难得的认真。克里斯蒂亚诺心想，伊利克森大多数时候会显得懵懵懂懂的，那种时候的他当然非常可爱——漂亮，好吧就是可爱和漂亮。但是，只有当他偶尔——如果你真正见过他这一刻的神情，你就会意识到，这个球员，他会发光。他闪亮得就像一颗即将要与他并肩的星星。

    克里斯蒂亚诺说不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感到事情有些误打误撞，但又对后续的发展非常满意。然而还不等葡萄牙队长来得及对小球员的信心表达自己的热切，表达自己的野望乃至感激，金发头发的男孩已经迅速地矮下身去，拎起一瓶矿泉水，乖巧软萌、笑容满面地递给了克里斯蒂亚诺：

    “队长我水瓶拧不开了！”

    “……拿来。”

    “队长你真好！真棒！手劲儿真大！”

    “究竟是谁给你支的招一见面就拼命叫队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