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本能恐惧,再加上暂时自己也不愁吃穿,于是摆一摆手,由得笮融去胡搞了。
可是笮融也因此怕了陶谦,轻易不敢再往郯城跑,这回要不是听说老头子正在认真考虑继嗣问题,请他来他都不肯来呢。当下到得堂上,拜见了陶谦,随便扯两句闲话,扯着扯着就说:“听闻使君yu立仲和为嗣,是真的吗?”——陶应字仲和。
陶谦闻言吃了一惊,问他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笮融装模作样地说:“是仲和与他人炫耀,如今恐怕郯城内无人不知了。”陶谦这一下火大了,心说那道士怎么嘴这么不严,转过头去就通知了陶应?而陶应怎么如此不知轻重,竟敢到处去炫耀——我这儿还打算叫是宽来,让他去跟麋氏兄弟开口呢,估计他们也都听说了,要是因此生了怨恨,起了嫌隙,那可该怎么办才好哪?!
当下一抹怒意就掠过了陶谦的眉心。笮融在旁边儿瞧得很仔细,趁机劝谏道:“无嫡立长,礼法终不可废也,否则怕会引发不测之祸啊。”完了又莫名其妙地加上一句:“听闻钊儿即将冠礼了,不知定在何ri?”
陶钊是陶谦的孙子、陶商的儿子,笮融这是在暗示:你要是觉得陶商不合适当继承人,那他还有儿子陶钊啊,你不是一向在人前夸赞自己这个孙子聪明吗?要是传位陶商,将来陶商传陶钊,陶氏家族可保安泰;要是传位给陶应,这份产业肯定就不能再落到陶钊手里,陶应的儿子……那都还小呢,你还瞧不出贤愚与否来,不是吗?
陶谦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沉吟不语。笮融趁机追问道:“使君不肯传位孟章(陶商),莫非是恐曹叔元手握重兵,将会因而作乱么?”陶谦摆了摆手:“叔元对某忠心耿耿,伟明休得妄言。”笮融笑道:“人心难测,不得不防。融倒是有一计,可教使君传位孟章而仲元不敢异言,此非独独保全使君父子祖孙,亦以此保曹氏兄弟一生富贵也。”
陶谦听了这话有点儿动心,就问他计将安出。笮融先问:“前平原相刘玄德为袁显思(袁谭)所迫,自青州入琅邪yu投奔使君,此事有诸?”陶谦说有这事儿,我还在犹豫哪,是不是要收留他。笮融于是说道:“可命刘玄德率军前来,屯驻在襄贲,于郯城片刻即至,则曹叔元必不敢为乱。融闻玄德残部不足三千人,亦不虞反客为主,只要使君以卑辞厚礼收拢其心,则可与曹叔元、臧宣高鼎足而三,徐州从此安泰,再无主弱臣强之忧矣。”
陶谦捋着白胡子,想了好半天,这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此亦老成谋国之策……”
最终说服了陶谦立陶商为嗣,并且召刘备率军前来相助,笮融便告辞出来,登上马车,匆匆拐过几条小巷,瞧清楚身后无人跟踪,匆匆地一路驰入了麋府。麋芳出来迎接,笮融问:“那道士呢?”麋芳微微一笑,做了个砍头的手势。笮融又问:“令兄何在?”麋芳回答道:“正在堂上陪着远客,只等伟明来传佳音。”
笮融跟着他步入正厅,果见麋竺正和一个小个子对坐着叙话。麋竺虽是商人出身,终究为官多年,早就养成了士人般仪态,但那小个子瞧着是个士人,却脑袋歪着、肩膀塌着、两条腿斜着,瞧上去毫无礼貌。然而笮融不敢小瞧此人,一进堂中便左右拱手:“子仲,宪和先生。”
麋竺问他:“事协否?”笮融坐下来,得意地一笑:“事协矣,使君已应允立大公子为嗣,并召玄德公前来坐镇,以抗二曹。”那小个子闻言,略微把身体正一正,作揖道:“我主得有立锥之地,全靠了伟明先生,简雍在此谢过——只是简雍还有一事不明,要向先生请教。”
笮融说有话请讲。那小个子——简雍简宪和——轻捋胡须,先瞟了麋氏兄弟一眼,然后再转向笮融:“陶使君以谁为嗣,都不会影响到伟明先生的富贵,何以先生如此上心呢?先生的主要目的,是想使我家主公入徐,与曹氏兄弟起了冲突,到时候便可从中渔利吧?”
笮融闻言大惊,本能地就想站起身来,却不料突然间一柄环首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眼见简雍神态自若地剔着指甲,缓缓地说道:“子龙,休要吓坏了伟明先生,主公还要托他给袁将军带口信呢。请伟明先生去对袁将军说:他费尽心机,要使徐、兖交恶,好趁机取陶使君自代,此实为不义之举。只要我主得入徐州,便断不能容此卑劣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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