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岳觉得有些晕眩,他赶忙往后退,抬手去撑后面的书桌。
艾德见状,神色大惊:“倾先生,你哪里不舒服?!我立刻给成医生打电话!!”
说着艾德惊惊慌慌就要下楼,却被倾岳阻止了:“不碍事,都是顽疾了,坐一会儿就行了。”
艾德听了,赶忙搀扶着倾岳坐下。
休息了片刻,挨过大脑里的天旋地转之后,倾岳声音低沉:“如今倾家唯一的出路,只有转移目标。”
艾德眉头一皱:“倾先生,你的意思是:栽赃嫁祸,找人背黑锅。”
倾岳目光冷冽:“倾辰前段时间,不是启动‘时光’满世界寻找顾安心吗?!正好,这个锅,就让雷华来背。让盛瑾画与雷华,来个你死我活,我们就隔岸观火。”
艾德先是默默在心里将倾岳的话,好好梳理了几遍,在彻彻底底明白他这番言辞喻意何为时,他顿时眼冒精光,满目崇敬地看着倾岳,不愧是第一公关公司的掌舵者,果然最擅长制造祸端、玩弄人心。
“倾先生,我现在立刻就去处理!”艾德喜上眉梢。
倾岳却挑了下眉头:“等一下。”
“倾先生,还有吩咐?!”
“……”倾岳只是垂眸看了眼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早已褪色的指环,艾德顿时心领神会问道,“难道是夫人有消息了?!”
倾岳沉默许久,这才低低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字。
……
景城。
静-园。
艾德领着十名保镖,在墓园里足足寻找了一个小时,最后是在最偏僻的墓园一角,发现袁静的墓碑。
倾岳是被艾德搀扶着过去的。
跟在倾岳身边,已经二十八年了。
艾德眼里的倾岳:俊雅倜傥,睿智过人。
与其他的成功人士不一样,有钱有权的倾岳,从来不让任何带着目的性的异性靠近半步。
他心心念念的、满脑子想的,全是那个叫袁静的女子。
整整二十六年,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前提下,仍然执拗在世界的角角落落搜寻着袁静的下落。
但凡有袁静一星半点的风吹草动,他便不辛万里马不停蹄,哪怕天涯海角也要赶过去。
每一次都是无尽的失望。
可是他仍然不放弃。
艾德早在十年前就问过他,世界如此之大,袁静无声无息淹没在人群里,怎么寻得到。
倾岳却回他:哪怕化作一粒灰,她也在那里等我。
来墓园之前,倾岳特意打扮过。
来景城的一路上,他像个女人一样,一会儿掏出镜子照一下,一会儿掏出镜子照一下,深怕自己哪里有一点点的瑕疵。
艾德从来没见过倾岳如此庄重、正式的模样。
西装革履,华服在身,哪怕已至中年,依旧别样的器宇轩昂。
可是,艾德也从来没见过倾岳如此哀伤落寞过。
在看见袁静墓碑的那一刻,倾岳通红的眼睛冒出了泪花。
似是想说点什么,可是颤抖的嘴唇,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墓碑上的日期,许久许久他才哽咽着声音,一遍又一遍歇斯底里地呼喊道:“静儿,静儿……”
果然如他听闻的那样,袁静死在了二十一年前。
也果然,她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倾岳红着双目,死死盯着“爱女”二字上。
他的女儿。
他与袁静的女儿……
……
顾安心在酒店的大堂,足足坐了一天一夜,倾辰这才姗姗来迟。
涣散的目光,直直盯着眼前那抹又高又笔挺的黑影三分钟,她呆滞的视线这才慢慢有了焦距。
倾辰的脸上,扬着的,是他一贯的帅气温婉的笑意。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笑意柔柔地望着她。
那笑容,依旧那般温暖和煦,可是这一次落入顾安心的眼,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弧度。
顾安心卯足全力才能勉勉强强支配自己僵硬的仿若石化的躯体。
从沙发上站起身,一步一步,极致缓慢走过去,在倾辰面前停下步子的那一刻,顾安心想都没想抬手就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倾尽了所有的力气。
所以倾辰漂亮的脸蛋上,立刻浮出五根硕大的手指印。
被呼了耳光,倾辰脸上的笑意非但不减,反而扬得更加灿烂。
顾安心看着他恐怖的诡异笑意,不能遏制地全身都在发抖。
倾辰挑了挑硬挺的剑眉,声音沙哑磁性:“盛瑾威找你谈过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