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只在于严宵寒能不能让傅深将他纳入“自己人”的范围之内。
这两天他看傅深的态度,对方似乎有意分化他和元泰帝之间的同盟,却没有表现出更进一步的拉拢意图。傅深似乎另有打算,可他眼下这个全无行动能力的样子,又不像能搅动风云,翻天覆地。
更何况,他手足上还有一副名为“道义”的铁镣。
今日礼部已着手卜算婚期,下一步就要派人来核对生辰八字,准备六礼。也许互相试探该结束了,他需要跟傅深开诚布公地谈谈。
在元泰帝和傅深的博弈中,他不能只做一颗被人推来让去的棋子。
棋子也是有尊严的。
他裹着一身秋夜清寒,站在夜色里,像被一层屏障从人间隔开了,剪影仿佛有种难言的寂寥。
许久之后,正厅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肖峋看见他站在院里时明显一愣,脸上立刻浮现出狐疑之色。傅深分明隔得更远,但架不住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了严宵寒,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轻轻一碰,又像两尾游鱼一样各自滑开。
严宵寒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施施然越过肖峋走进房间,态度自然地问:“谈完了,要送客?”
脚步走动间,寒气扑面而来,傅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你在外面站了多久?”
严宵寒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轻轻一笑:“北燕军两位高手在此,严某焉敢冒犯。”
“我看你是冻傻了。”傅深嗤道,把桌上热茶往他那边推了推。
严宵寒从傅深面前把他的杯子抄走,笑道:“多谢侯爷体贴。”
傅深皱眉:“……那是我的杯子。”
“暖手而已,我又不喝,”严宵寒脸上满是真切的无辜,“侯爷以为呢?”
傅深:“……”
肖峋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们俩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不,针锋相对,要不是凭着对傅深多年的了解,知道他没有那方面爱好,差点都要以为他们俩假戏真做了。
“将军,”他上前对傅深道,“此间事既已暂了,请将军回府休养,马车就在门外等候。”
“不行。”
两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说话的人,傅深还挑了下眉。
严宵寒:“侯爷身染风寒,腿伤尚未痊愈,侯府缺医少药,反而容易耽误了病情。侯爷不如先安心在我这儿住着,等沈遗策把身体调理好,再做下一步打算。”
“什么打算,”傅深笑问,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跟你完婚的打算吗?”
严宵寒:“否则呢,侯爷以为自己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傅深脸上的笑容彻底褪去:“你想软禁我?”
严宵寒摇了摇头,道了声“借一步说话”,把傅深带远一些,俯身在他耳边悄声耳语几句。
傅深听完后久久不语,定定地盯着他,沉默片刻后忽然扭头对肖峋说:“你都看到了?”
肖峋一脸茫然地点点头。
傅深:“那就这样吧。”
“什、什么?”肖峋懵了,“将军……”
傅深不怎么有耐心地说:“你也看见了,严钦察使垂涎本侯美色,强抢民男,将本侯扣押在他府中,不许外出。所以这段时间有人找我,就说我被留在严府养病了。”
肖峋:“……”
他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严宵寒。
严大人被从天而降的一口大黑锅砸的眼冒金星,都快站不稳了,即便如此,他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道:“就按侯爷说的办吧。”
肖峋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严宵寒在朝中的名声会那么差了——据说他跟傅深每一次吵架,无论是输是赢,第二天全京城的风向都是“朝廷走狗又在残害忠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