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的时候,董小姐走进星白电影院附近的药店。
李清欢坐在公交站台边的长椅上等她,可以看到街对面的金拱门快餐店。黄色的“M”形雕塑停着一辆红色小蹦蹦。老王和两个孩子坐在里面,一边吃汉堡和薯条,一边往李清欢这边望。
董小姐走出药店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小塑料袋。她在李清欢身边坐下,从塑料袋里掏出棉签和药酒,小心翼翼地往李清欢额头的伤处涂药。
李清欢以陆小超为话题切入点,跟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就聊起了工作。
董小姐用棉签沾了沾碘酒,随口道:
“我们不一样。你好歹算是大半个本地人。我是北漂,刚来那年在DX区的基金会福利院工作,工资不太满意,只待半年就辞职了。”
李家祖上虽是外地人,但李清欢出生在本地,过去经常随父亲到不同的病人家里出诊,对这座城市各个地区都比较熟,也去过几次董小姐提到的那个地方。可是,他从没听说那里有一座福利院,或者孤儿院。如果有,那这座福利院很可能是剧本《我有18厘米》构建出来的地方,或许隐藏着超自然的事物。
“你是福利院的阿姨?”李清欢试探着问。
“不,我是财务,偶尔也会去看看福利院里的孩子。”
董小姐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压抑,好像那段福利院的工作对她来说是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李清欢假装没看出她的情绪变化,又问:
“我没去过福利院,或是孤儿院,那里面什么样?”
董小姐的神情愈发忧郁,一时间陷入沉默,好像在组织语言,而后缓缓道来:
“那家基金会的福利院,看起来有点像医院。外面的大铁门常年锁着,院子里经常没人,整栋楼很静。不同的楼层住着不同的人,有老人,也有孩子,据说还有精神病人,但我没见过。我只去过孩子们住的地方。那里的楼梯口有铁栅栏,防止二楼的孩子自己跑下楼。有些不听话的孩子会被一条绳子绑住脚踝。阿姨说怕他们跑出去。不过,这也没办法,每个房间有十多个孩子,只有一个阿姨照顾。孩子们不会经常洗澡,身上有股味儿。”
李清欢有点难以置信,以前对孤儿院的想象一直停留在电视剧《海豚湾恋人》里的“达达”和“小瓶盖”那样可爱的孩子们温馨地生活在一起。
“不至于吧,那边环境有那么差?那伙食怎么样?”
董小姐手上涂药的动作慢了下来,回忆道:“我很少在院里吃饭,只去过两次楼上,看见孩子们都在吃那种带菜叶的粥,只有过节的时候才有肉吃。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孩子们吃粥时的样子,吃得很快,一大勺粥放进嘴里,马上含都不含就咽下去……”
听了她的这番描述,李清欢感觉这家儿童福利院,好像没有什么异乎寻常的地方。他,继续刨根问底:
“我听说福利院的孩子,很多都有缺陷?”
董小姐点了点头,描述道:
“我还记里边的床上,常年躺着一个总是流口水的小孩,每天翻着白眼;床边时常站着一个精神不太好的男孩,嘴里时不时发出一声怪叫;还有一个孩子有暴力倾向,时常被阿姨用手拽着,因为那孩子经常偷拿厨房里的刀,而且每次看到有人来就又踢又挠,有一次差点拿刀捅伤我,幸好被一个女孩拉开了。那女孩和那个喜欢玩刀的孩子很熟。后来,我知道她叫陆小超。我俩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认识的……记得那年,她13岁。”
李清欢眨了眨眼问:“陆小超和陆小凡都是孤儿?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董小姐的表情愈发复杂,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怜惜,低喃道:
“她们姐妹俩是那里仅有的两个智力正常的孩子。以前有对不能生育的农村夫妇,经常拿着平谷大桃来福利院看孩子。每次那对夫妇来的时候,陆小超都好开心,拼命扶着窗台朝外看。那对夫妇家里条件不错,也挺中意小超,还提过要一起收养她们姐妹俩,可惜小凡不同意,一个劲儿地又哭又闹。”
李清欢纳闷道:“这是好事儿,哭什么?”
“她说要等爸爸回来……”董小姐紧蹙的眉头再也舒展不开,黯然道:“那是我第一次听小凡开口讲话。这孩子有点怪,平时几乎不说话,一声不吭地坐在墙角,可怜巴巴地望着窗外。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她是哑巴。后来,才知道她在等爸爸来接她回家……小超看妹妹不肯走,她也不走。后来渐渐的,那对农村夫妇就不再来了。”
耳边环绕着董小姐低沉的嗓音,李清欢停顿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奇怪。此刻,他额头被药酒涂了一遍又一遍,而身边的女人仍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丝毫没有结束谈话的兆头,似乎故意想对自己透露某种讯息。既然她有话想说,李清欢自是来者不拒,顺水推舟地问:
“你现在,还那姐妹俩常有联系?”
“只跟小超有联系。她和妹妹相依为命,平时,。我总想帮她们一把。直到有一天,我有位朋友在一家老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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