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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给你?”
“才不要。”孙莹莹帮她算账:“那你手上还有十万来块钱,自己开家店?我看现在奶茶挺火的,要不卖奶茶?”
“你没去医院看过麦子?”
“她现在混成这样子,会喜欢我去看她?”
“她孩子没了。”
“哟。”孙莹莹也不意外也不可怜,只翻来覆去地看新做的指甲,“之前打掉那么多个,快四十了还要生,她自己不想要的吧,不然呢。龙哥进去了,房子、车子、银行账户,全他妈给封了,她要怎么带大孩子?”
“这店本就是龙哥的。既然他们领了证,转卖设备的这些钱,我也该给麦子。”
“已经给了?”司芃点头。孙莹莹白她两眼,“那你什么也没挣着,空忙活一场不说,还差点被人打一顿。”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扁扁的药盒,“老惦记着别人干啥,这个你吃了没?憋这么久才上第一回,肯定没带套。”
司芃接过来一看:“忘了。”她打开药盒,“怎么吃?”
“72小时内服第1片,隔12小时后服第2片。”孙莹莹见司芃一脸的漠不关心,又忍不住提醒,“你知道这个不是一般的避孕药吧。是紧急避孕药,不能老用的。”
司芃找到水,把药吞下去,脸上是奚落,不是奚落别人,是奚落她自己:“老用?你觉得我能老用么?”
“是你嘴犟。你要是把你和龙哥的事情交代清楚,人也不至于提起裤子就走,谁还愿意和大哥的女人拉拉扯扯的。”孙莹莹发出感叹:“吃了就走,太可恶。”
“我也不亏啊,第一次就泡到一个帅哥。”
孙莹莹拿包砸她:“凌帅哥那种人,就是被你们这种自以为男女平等的女人宠坏的。还不吃亏?等女人哪天做这种事不会生孩子,再来说吃不吃亏。”
“哟,”孙莹莹难得说出这么有见解的话,司芃点头:“你说得对。”
可她还是不觉得凌彦齐可恶。
昨天中午躺在床上,等胃痉挛过去,她也就想通了。
她和凌彦齐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也许觉得她新奇有趣,不是平常能接触到的女人,所以愿意靠近;更或者,只是单纯的性吸引。
坦荡荡的上床,坦荡荡的走掉,大家都理解,都有这样的预期。她对他,本就不会提任何情感和金钱的要求。他未骗过她,自然也谈不上可恶二字。
孙莹莹还在拿这件事聒噪,司芃眼睛垂下,“蔡昆来了,你还不滚。”
果然一回头,蔡昆出现在视线里,离咖啡店十来米远。孙莹莹把别在头顶的墨镜拉下,盖住大半的巴掌脸:“那行,以后再聊。”一阵风就走了。
蔡昆当没看见,过来问:“司芃,你找我什么事?”
司芃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塞他怀里:“你帮我把这给分了吧。”
蔡昆打开看,里面装着两捆半的钱。司芃再说:“你和盛姐一人一万。小关来的时间短,负累也轻,就五千吧。其余的钱,我有别的用处。”
蔡昆拎起包就走,走几步回头:“司芃,给自己留点,不要太为别人着想。”一旦没工作了,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知道,我有分寸。”
到周日下午,整个S市都掉进阴雨缠绵里。雨势不大,司芃连伞都没撑,便去找陈雨菲奶奶。老人家骨气很硬,陈龙风光时,他的别墅公寓,她连门槛都不跨,一直住在一栋三十年楼龄的破旧小二房里,帮着小儿媳带大那个遗腹子。
司芃给她两万五千元,说是龙哥交代的,请她用心照顾雨菲。
老人家不肯要,司芃说:“你儿子进去了,以后也没什么事情让您可恨的。再说,也真没人能养你老了,好好带着雨菲吧。小丫头挺厉害的,就是——让她过点正常孩子的生活,别跟着麦子了。”
老人犹疑一会:“阿龙的意思?”司芃把钱扔茶几上就走了,老人家也没追出来。
本来给麦子十万块,也算仁至义尽。可麦子和陈奶奶,同样是水火不容。即便麦子没栽进去,那十万块,一分也不会落到陈奶奶身上。
司芃只好多给一份,自己留下一万五千块。省着点用,能用上一年。再说她才二十三岁,又不结婚生子,遍地都是工作机会。
她想起,好多年前阿婆说她手指并拢都还有缝,一看就是个漏钱的主。阿婆一定想不到,她的小花能抠搜出十万块钱,还能救济别人。
好久没这么大方的花过钱了,真爽。
回定安村的路上,雨势稍停。
夕阳从云蔚里钻出来,照得无数个小水坑波光粼粼。波光里有这个世界的所有景色。天空、高楼、树木,电线杆,路灯,还有人,全都被缩小比例,完整地送到另一个世界。
薄暮轻霞。司芃绕了道,去咖啡店看看。不营业,也没什么好看的。她只是还想站那里一会,看小楼外的车来了没有。
她还想告别。昨天上午凌彦齐发现她手腕上的秘密,那突如其来的冷淡,对照起一夜的缠绵来说,太像一堵冰墙。
虽然他说了再见,但怎么说,都不算好好告别。
事后想,她唯一的懊恼就是,如果没有这次一夜情,他们之间也许还能来场像样点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