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开。”黄文斌只好把话说明白,“我们这边发货两万条,美国那边收货当然也是两万,然后乾坤进出口忽然拿出一张二十万条的收据,我们会怎么样?”
当然会被索赔,一条裤子110块,十八万条就是差不多两千万。还不止于此,乾坤进出口肯定要追究他们为了及时交付这些裤子加急生产造成的损失——加班费,临时采购原料,机器的额外损耗。如果说三个月做一批裤子,成本需要100块,加急生产的话,成本起码会上升到150块以上,这里又可以拿上千万,总数就到三千万。而实际上,那些裤子根本还在,只要找人送到美国就行,压根没有额外的成本。
三千万即使对丁六根这样的富豪,也是很大的数字,但他最重视的还不是钱,而是信誉。对于一个生意人来说,可以没有钱,但不可以没信誉。特别是在外贸这个领域,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没信誉的人谁也不会找他做生意。如果东升平白无故把人家十几万条裤子弄没了,自己赔得倾家荡产不用说,连带着丁六根的信誉都会大受影响。
丁六根紧紧地盯着黄文斌,皱着眉头,好久才说,“小黄,这事可不能乱说。如果有人这么打算,就是我丁六根的死地!于光荣在怎么糊涂,也不会做这种事?难道在美国躲几个月,我就会放过他了?”
“我去查过,上星期蔡致远用私人名义在上海租了一个仓库。”黄文斌说,“这几天陆陆续续有货运了进去,我收买了人进去偷了一些样品出来。”说着黄文斌从车里拿出一条裤子来递给丁六根,“和我们代理的那两万条裤子一模一样。如果是裤子的话,那个仓库应该放了十几万条。”
当然一模一样,因为就是从那两万条裤子里面抽出来的——按照外贸出口一般的惯例,说是两万条,其实都会留多几十条乃至上百条的备货,免得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不能交货。黄文斌从里面拿出一两条来,不会被人发现。
至于蔡致远租仓库放裤子的事情,也是真的,上辈子他就是这么干的。他一次过把二十万条裤子都提了出来,两万条送到东升做出口,然后篡改交货单冒充二十万条。剩下十八万运到上海去放着,趁没人注意也找了上海的出口代理送去美国。
等那两万条裤子到货,美国订货的公司拿着合同上门追裤子,蔡致远站出来说他解决,他是当事人,神弓当然相信他,就给了他全部授权。表面上天天跑东升跑法院,实际上拿着授权书把裤子卖给订货公司,还拿着授权书让订货公司把货款发到了自己的账户里,跟着就移民出国享受生活了。
丁六根接过裤子,叹了口气,“真是人无害虎意,虎有吃人心。”
“我还查到蔡致远已经把房子卖掉了,所有不动产也都拿去变现,还在香港的银行开了户口,把钱存进去,全都换成了美金。他儿子去了美国读书,老婆本来在国内,最近借口陪都,也去美国了。”黄文斌说,“于总的话,我还没查出什么来,可能也是被骗的。”
“没有于光荣开假证明,蔡致远做这么多有什么用,难道他用伪造的票据吗。”丁六根满嘴苦涩,“我自认对下属员工不薄,为什么会出这种事呢。弄丢别人十几万条裤子,还要挑我女儿的公司来做,张利国,你好狠的心!”
这还真是冤枉了张利国,完全是蔡致远一个人干的,他和于光荣差不多,职业没前途,公司又要改革,以后很多潜规则收入没有了,于是把心一横,干脆捞一票大的然后移民,这两千万加上他自己原来的钱,足够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
“老板,这事你看要怎么处理?”黄文斌问。
“你做的好,能查出这么多东西来。”丁六根当然不会光凭黄文斌一面之词就相信,他自己要派人核查,“我会让于光荣放几天假,这段时间你在公司里注意看着,千万不要让业务部乱盖公章,没一个需要盖公章的文件你都亲眼看着,于光荣在东升这么多年,谁知道有多少亲信。就算不是亲信,也可能有人被蒙蔽帮他做事,现在别人我都不信,只能信你了。”
这压力也太大了,黄文斌受宠若惊,“老板,我看不如釜底抽薪,把乾坤进出口的业务先冻结着,直接给神弓集团总公司发信,说他们属下的乾坤进出口委托我们代理出口两万条裤子,要他们给予确认。神弓的人看了,自然就明白我们已经有所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