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就想着她,光说今天早上,她就吃了半盘子桂花糕。而且不止乔秀兰大方,婆婆看她吃着喜欢,也让她敞开了吃,半点不带心疼的。
这日子,真是再舒心没有了。
乔秀兰给三嫂剥完鸡蛋,就发现她二嫂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二嫂,你想吃我给你煮一个去?”
李红霞虽然贪吃,但这会儿的心思可不在这个上头。她眼馋的哪里是鸡蛋,是乔秀兰啊!
乔秀兰被乔家养的太娇了,手缝大的不行。现在什么好吃的她都能随手给了。这要是嫁到自己娘家,还不是什么好的都往她娘家搬!
不过她昨儿个被乔建国的坚决不同意的态度吓到了,也不敢贸然提,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乔秀兰不说话。
乔秀兰被她看的怪不自在的。后来还是她大嫂于卫红饭碗一放,说:“红霞,你有话就说,咱们一家子,没什么不能说的。”
乔建国最近请假特别勤,她怕是他们夫妻起了什么矛盾,李红霞不好意思往外说。她身为大嫂,自然要给弟媳妇拿主意的。
全家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李红霞脸上。她心一横,干脆就直接开口说:“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我娘家大侄子,叫卫东那个,过年还到咱家来拜过年的……”
之前她和乔建国提,乔建国是个男人,不记小事,连李卫东是圆是扁都不清。于卫红却是记得李红霞这个侄子的。李卫东二十好几了,中专毕业后他看不上地里刨食儿的活儿,一心想着要去省城当工人。可李家什么家境,哪里能把他送去省城上班。他就这么游手好闲,荡了好几年。来乔家拜年的时候,他那么大个人了,也好意思跟孩子们一起要压岁钱。李翠娥心软,想着没成家也是孩子,每回都给。
又听李红霞继续说:“这孩子也大了,到底中专毕业,眼界也高,看不上村里那些姑娘。所以我想……”
于卫红的眉头皱了起来,妯娌这么些年,她是在了解李红霞不过的了,一听就知道她这是把算盘打到了乔秀兰是身上。
偏乔建军傻傻的没听出来,直接接过话往下说:“你是想把和牛家说亲?”
刚才乔秀兰提了一嘴牛新梅,乔建军想起牛新梅也是年纪不小说不上亲,接着李红霞就提了自家侄子,可不就让他误会了么!他一个生产大队长,从来管的都是几十家人的吃喝大问题,可不懂这些女人话里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李红霞的脸色顿时尴尬了起来。
一家子女人都听懂了李红霞的意思,不过她们都不赞同,所以也就都当听不懂了。
“那我得去问问牛队长的意思,他家虽然也急着帮妹妹说亲。但是你们两家离得远,估计也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把妹妹嫁远了……”
乔建国越说,李红霞的脸色就难看。最可气的是,她还知道乔建国还不是故意这么说气她的,而是真的心眼儿大给误会了。不过乔建国的态度也提了个醒,明明乔家就有个适婚的乔秀兰,他想到的却是之前被提了一句的牛新梅。而且就算他误会自家侄子想说的对象是牛新梅,他也没一口应承下来,还说要去问问人家的意思。可不就是觉得他家侄子连牛新梅都配不上么……
乔秀兰怕她二嫂窘得下不来台,就开口说:“大哥,牛新梅已经有对象了。”
李红霞立刻接口:“没事没事,我家卫东也不急,那就再看看,再看看哈哈……大家吃饭吃饭,下午还要上工,都多吃点。”
饭后,李红霞第一个放了饭碗,跑回自己屋子去了。
乔秀兰收拾了碗筷去灶房洗,没多会儿李翠娥、于卫红也刘巧娟都进来了。
“你们咋都进来了?我一个人洗就成。”
婆媳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没出声。
乔秀兰明白过来,她手下不停,一边洗碗一边说:“你们是怕我心里难受吧?没有的事,二嫂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她虽然爱贪小便宜,向着娘家,但说她心眼坏,那是绝对够不上的。她一定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侄子虽然家庭条件差,但是自身条件不错,然后想着我现在泼辣名声在外,不好说亲,就能把家庭这方面给抵了去……算啦,反正这事儿是没影的,都不用到我这里,你们肯定都不会同意的。不可能成的事,没啥好生气的。”
李翠娥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她们生怕小姑娘钻牛角尖,偷偷难受呢。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豁达的一番话,倒显得她们担心多余了。
短暂的午休之后,家人们继续去上工了。
家里琐碎的活计都让乔秀兰揽过去了,李翠娥和刘巧娟没什么事,就继续在屋子里睡午觉。
想着侄子们也快放假回来了,乔秀兰就去了他们的屋子打扫。
一通忙活了半下午,就该准备晚饭了。
眼看着天色不早,乔建国还没从县城回来。
……也不知道今天赵长青第一天去黑市顺不顺利,这么想着,乔秀兰就时不时看向门口。
没想到还真让他等到了人。
一个瘦小的身影在乔家门口探头探脑的。
乔秀兰一眼认出这是他二哥的小徒弟,心头一跳,立马迎了上去。
“猴子你咋来了?你师父他们呢?”
猴子满头是汗,眼眶发红,看到她立刻就说:“您快去看看我师父他们吧,他们进医院了……”
医院!两个字听得乔秀兰背后冷汗都下来了。庄稼人都皮实,小伤小痛根本就不会去医院。这肯定是出事了!
乔秀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安慰他说:“你先别急,我陪你一道去看看。你等我下。”然后她就折回了家里,去了自己屋,把之前林美香替高义还来的票据全捏在了手里,跟李翠娥说了声自己在附近溜溜弯,而后就和猴子快步往村口走去。
猴子是个面生的外村人,乔秀兰刚办了一件泼辣事,两人走在一起,少不得引人注意。不过猴子到底是个半大孩子,现在生活条件差,孩子们发育得也差,猴子黑黑瘦瘦的,个子也不高,倒是没有好事的人往歪处想。
乔秀兰一心记挂着自己二哥和赵长青,可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么想。两人出了村,幸运地搭上了去往县城的末班车。
乔秀兰没来过县城的医院,好在猴子是个机灵的,有他帮着一路打听,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医院的位置。
当他们到底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县城医院是个五层的三栋连楼,在附近一片低矮的建筑物衬托下,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高耸。
猴子是第一次来医院,到了门口就开始发愁:“这么大的地方……咋找啊?”
“不急。”乔秀兰带着他进了大厅,和厅里的门诊护士打听,“护士,请问之前有两个男人一起来的,姓乔和姓赵的,你知道他们被送到哪里了吗?”
护士翻了翻面前的纸质记录,说:“刚没有姓乔和姓赵的两个男人送来。”
大厅里的护士是接待急诊登记的,她这没有记录,说明乔建国和赵长青不是受重伤挂了急诊,多半是自己去挂号的。
乔秀兰松了口气,和护士道过了谢,准备去挂号台那边问问。
挂号台那边还排着队,她和猴子刚走到队尾。就看到乔建国和赵长青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从楼梯上下来。
乔秀兰看到了他们,他们也很快注意到了人群中的乔秀兰。
这就是猴子嘴里说的受伤严重到进医院的两个人?
几目相对,场面一时很有些尴尬。
只有猴子还什么都没发现,一看到他师父就哭嚎一嗓子,钻出人群扑上去:“师父,你伤哪儿了?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乔建国无奈地把他推开,照着他的头就是个爆栗子,“你师父我好着哪!你把我妹子请来干啥?”
猴子捂着头,委委屈屈地说:“他们说你和赵叔进医院了呐!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咋?我们还能被人打残咯?”
乔秀兰松了口气,无奈地看了猴子一眼,说:“二哥别难为他了,他也是关心情切。”
乔建国看着赶过来的小妹,讨好地笑了笑,“不怪他,不怪他。二哥就是心疼你,这么急着赶过来,路上累着了吧。走,二哥带你去国营饭店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