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回来。”揉了揉季榆比之背上要柔软许多的腹部,度一方略微眯起了双眼,脸上带着些许威胁的神色。
他可不希望自己一转头,这个小东西就又不知道藏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天知道对方是不是还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溜到许清容那里去。
一想到这个小家伙从自己这里逃走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去处,居然是许清容的家里,度一方眼中的神情,不由地就显露出几分危险来。
他确实不可能把季榆看做是自己的所有物,但尽量减少对方和自己情敌之间的来往,总还是他能够做到的事情。
听到度一方的话,季榆的身体倏地一僵,好一会儿才侧过头,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度一方的脸色。
现在他的确没有以前那样,对人形那么排斥和不习惯了,但是,对于这个家伙之前的举动,他还是感到有点心有余悸。
倒也称不上讨厌,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害怕?
一下子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季榆的表情有点纠结。
他实在是不能确定,要是他变回去的话,度一方是不是会再对他做点什么。
见季榆好半晌都没有给出一点反应,度一方的手指动了动,顺着对方的身体一点点地往下滑,最后停留在上次被他找到的某个部位,带着些许暗示意味地还会摩挲着。
“乖,变回来。”感受到手下的小东西那无意识地紧绷起来的身体,度一方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如果真的不喜欢我的一些举动,再变回去就行。”
他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做到,按照自己的心意,控制对方不去在人形和原形之间转换不是?
听到度一方的话,季榆歪了歪脑袋,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在考虑了一阵子之后,就乖乖地变回了人类的样子。
当然,这其中,某个人手上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的动作,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看着再次在自己的面前,上演大变活人的某个妖怪,度一方放在对方身上的手下意识地收拢了一下。
“唔……!”少了用来遮挡与隐藏的鳞片的包裹,季榆的身体顿时变得更加敏感了起来,那过分刺激的感受,无比清晰地传递到了他的脑中,让他抑制不住地从喉间发出了一声轻哼。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抬头看了看某个躲到一边,满脸戒备地看着自己的妖怪,度一方沉默了片刻,丝毫没有可信度地开口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季榆:……
这种话,这个家伙真的以为他会相信吗?!
度一方:……
这是对他经常编各种话来骗这个小家伙的报应吗?
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这种东西的度一方轻啧了下舌,没有再去做什么诱哄某个妖怪的事情,只是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了自己一早就给对方准备好了的衣服。
“过来。”在床边坐了下来,度一方看着面前缩在床的另一边的人,出声说道。
他倒是不介意对方就这么光着身子待在家里,可他实在是不敢保证,对方一直这样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他是不是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到时候,让这个家伙从自己的身-下再溜走一次,他就真的要暴躁了。
“我、我可以自己来的!”察觉到了度一方的目光中所蕴含的炙热,季榆忍不住掀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身体,那只露出半个脑袋的模样,可爱得让人想上去亲一口。
然而,度一方显然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改变自己的主意的。
略微弯起眸子,度一方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过来,”顿了顿,他又加上了一个字,“乖。”
那稍显轻柔的尾音,带上了些许安抚的意味。
听到度一方那有些让人耳麻的声音,季榆捏着被子的手有点不自在,犹豫了好半天,才稍微往他那边挪过去了一点——又挪过去一点。
反正……真要是有什么不对的话,他直接跑了就可以了吧?
有过了一次经验,季榆表示,他下一次肯定能做得比上次还要不拖泥带水!
看着眼前的妖怪裹着薄被,顶着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拖拖拉拉地蹭到了自己的怀里,度一方不由地轻声笑了出来。
这个家伙还真是……知道这个时候,都还保有对他的那份纯然的信任,这着实是让他——舍不得放手。
垂下头在季榆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度一方将人整个地揽入了自己的怀中之后,才开始给对方穿起衣服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担心季榆一个被逼急了,就再变成蛇跑了,度一方接下来倒是没有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但或许是季榆自己心里有鬼的缘故,他总觉得度一方的指尖碰到他的地方,有点无端地发热,让他都不由地有点坐立难安起来。
看着季榆有些发红的耳根,度一方从喉间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给对方穿衣服的动作,也变得更加仔细和缓慢了。
好不容易才熬过了这似乎显得格外漫长的穿衣服时间,季榆还没来得及为度一方的守规矩而松一口气,就感到对方伸手抬起了自己的下巴,下一秒,他的唇上就多出了一个温软的触感。
湿滑的舌自季榆由于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双唇间钻入,细致地舔舐过对方的每一颗牙齿,而后勾缠上那柔软的舌,用力地吮吸拉扯着,就连两人身上的温度,似乎也都随之升高了许多。
结束了一记让季榆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深吻,度一方垂下头,在他蒙上了一层雾气的眼角亲了亲,笑得跟只偷了腥的猫似的:“这是报酬。”
替对方穿了衣服,他总得收取点代价才是,对不对?
见到季榆还有点傻愣愣的表情,度一方没忍住,又低下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季榆:……
明明他都说了可以自己来的,这个家伙非要帮他穿衣服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这样……强买强卖!
好半天才从自己贫瘠的词汇里面翻出了一个比较符合现在的状况的词汇,季榆气鼓鼓地等着眼前的人,就差没有扑过去直接咬对方一口了。
看出了面前的妖怪的气闷,度一方弯了弯唇角,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角:“我让你亲回来?”
季榆:……
他突然有种和一些电影里的女人那样,抓花这人的脸的冲动怎么破?
然而,还没来得及琢磨自己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的可行性,季榆的视线就被度一方手指上贴着的创口贴给吸引住了。
他记得,今天早上的时候,这个人的手上,好像没有这个东西的来着?
度一方好歹也是个经常出现在荧幕上的人,对于这种有可能会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疤痕的事情,平时都还是挺注意的,季榆还真没见过几次对方把自己弄伤的情况。
注意到季榆的目光,度一方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很是随意地晃了晃手:“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季榆闻言,下意识地扭头朝那明显没有多少烟火气的厨房看了一眼。
因为之前度一方是打算在片场待上几个月的,家里的冰箱里自然不可能放太多的食材,昨天两人回来之后,又一直待在医院里,压根没去过超市,季榆可不觉得,家里有什么需要用到菜刀的东西。
速冻水饺这种东西,倒是还剩下一大包。这种度一方以前似乎还挺喜欢吃的东西,在他来之后,就基本没怎么动过。
只觉得某个人的话在自己的这里的可信度,正在变得越来越低,季榆凑过去,在度一方的手上细细地嗅了嗅,就下床走到了客厅里的垃圾桶边上,从里面翻出了一小截生锈的刀片。那上面,甚至还残留着某个人的血迹。
看到季榆的动作,度一方顿时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他以往还真不知道,这个妖怪居然有着和狗一样灵敏的嗅觉。
望着季榆找到了刀片之后,又从抽屉里翻出了自己藏好的信封,度一方轻轻地叹了口气,站起来走了过去。
“拍得还挺不错的,”视线在季榆手上那张,对方靠在自己的肩上睡着的照片,度一方笑了一下,“你觉得呢?”
季榆没有回答度一方的问题,只是把信封里装着的照片都倒了出来,一张一张地看了过去。
照片有很多,从他在飞机上,盖着薄被躺在度一方的腿上睡觉,到片场离,他乐颠颠地给其他人打杂,度一方坐在边上,弯着眸子看着他的情景都有,甚至还有一张,是他和度一方一起坐在车后座,笑着在说些什么的照片。
单是看着手里的这些照片,季榆就能感受到一股油然而生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有那样一个人躲在暗处,用充满了毁灭与占有的欲-望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种事情,即便只是想想,都你能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凉气来。
这些东西出自谁的手,自然不需要多想。
既然在原本的剧情中,能够跟着度一方到医院里去,想要找到度一方的住处,对那个人来说,理当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是,少了某个关键性的人物,想要把人给揪出来,并让对方改邪归正,乃至于化敌为友,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看着那没有任何标识的空白信封,季榆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这还是度一方第一次在这个妖怪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到他是谁吗?”放下手里的东西,季榆忍不住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
他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认识几个人,这个人当然不可能冲着他来的——而之前度一方所遭遇的意外,也足够说明了这一点。
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季榆的问题,度一方沉默了片刻,突然翘起唇角,稍显揶揄地看了季榆一眼:“你当初跟了我那么久,就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吗?”
他可不觉得,对方跟踪他的时间,会比季榆来得少。
听到度一方的话,季榆愣了愣,眼中忽地浮现出些许愧疚的神色来。
确实,那个时候,他成天就想着该怎样完成自己的报恩,想着该如何让度一方和许清容相互之间生出好感来,除此之外,他甚至都没有太过去关注度一方的生活。
要不是这样,当初就不会发生,度一方被摄影棚里的布景给砸到的事情了。
而在那之后,甚至连他的生活起居,都成了度一方需要操心的事情,反倒是他,每天除了吃喝睡之外,就再也没有做过其他什么有用的事情。
……就连和许清容的事情,都还被他自己给搅和了。
想到这里,季榆的心情不由地变得更加沮丧起来。
看到季榆的样子,度一方立即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地张口就想补救,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平时会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而纠结上老半天的妖怪,这时候却很快就把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想法给扔到了一边。
“就是因为我没发现,”用力地抿了抿嘴唇,季榆抬起头来,紧紧地看着度一方的双眼,很是认真地说道,“才更应该小心,不是吗?”
哪怕他再怎么不用心,好歹也还是感知超过平常人许多的妖怪,对方能够在他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做出这些事情来,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季榆甚至都有点怀疑,那个藏在暗地里的人,会不会是和他一样,待在俗世的另一个妖怪。
猜出了季榆的想法,度一方感到有些失笑。
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混迹在普通人当中的妖怪?就是聊斋里头,大部分的妖怪,都还是藏在深山老林里呢。
再说了,要是那个人真的是妖怪的话,他这会儿怎么还可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对方只要和季榆一样,在他待在休息室里头的时候,变回原形给他一下,就直接完事了。
见到度一方那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季榆忍不住想要反驳什么,但最后又觉得自己的猜想确实有点不太现实,也就没有再说话,只是有点气闷地坐在边上,一遍一遍地看着面前的照片。
他算是看出来了,要不是他自己把这些东西给找出来了,这个家伙压根就没打算告诉他。
说不定对方之前把他在外面晾了那么半天,就是为了把这些东西藏好,不让他看见。
——他又不是对方的什么人,对方就是把这些事瞒着他,也没有什么值得责备的地方。
这么想着,季榆就感到有一股气憋在胸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难受得要命。
“应该只是个钻进了死胡同里的粉丝。”伸手从季榆的手里抽走了信封和照片,度一方拉了张椅子过来,在季榆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知道,这会儿他要是不把事情给讲清楚,这个妖怪大概能为这件事情,和他气上好一阵子。
本来他不把这些东西告诉季榆,就是为了不让对方太过担心,如果起了反效果,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样的东西,”略微思索了片刻,度一方开了口,“我以前也收到过。”
听到度一方的话,季榆猛地抬起头来,睁大了双眼看着他。
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听对方提起。
抬起手安抚一般地揉了揉季榆的发顶,度一方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似乎有点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凡是当演员的,只要稍微有些名气,就总是少不了会有粉丝给他们寄一些信件和礼物,度一方作为一个拿了几年影帝的人,自然不可能例外。
以前每当收到这些东西,他的经纪人和助理向来都是不会擅自拆开的,度一方偶尔也会挑一些信件回复几句,而那个人的来信,正是其中之一。
或许是得到了回应,让对方感到很开心吧,在那之后,对方的来信和小礼物,就一直没有断过。
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一些最寻常不过的问候与祝福,但越是往后,信纸上的话语,就变得越来越偏执与露骨。
察觉到了写信的人那有些不对劲的情绪,度一方在考虑过后,就直接写信拒绝了对方。
在那之后,他有好一阵子都没有再收到写有同样自己的来信。直到有一天,他从一个寄到工作室的香囊里面,拆出了一根长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