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力下黯然熄灭。
明月夜心悸,此人功力深厚,恐怕与哥舒寒都不分伯仲,她只觉得自己胸中憋闷,口中腥甜不已,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竟吐出一口鲜血来,想来被那红衣人的内力震伤了内脏。她眸光微寒,用衣袖抹了抹嘴角鲜血,顺手拔下莫千问送她的黄玉簪,簪中匕首出鞘,她严阵以待。
看来今日,得拼命。
那红色的身影站定,他裹带而来的狂风立时销声匿迹,原来那是一个身材比哥舒寒都要高大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血红色的织锦长袍,绣着暗金色的古怪纹路。他的每一步都掷地有声。
他一抬手,黑色玄铁编制的手套哗啦啦作响,一把燃尽火油的飞蝗石被碾成土黄色的粉末,随着一阵风,烟消云散。
明月夜冷冷盯着那一步一步逼近自己的血影,终于看清了来人的容颜。
蜜色肌肤勾勒出棱角分明的曲线,那张脸的线条犹如刀刻,刀刀硬朗而冷酷。黑色的发,黑色的眼眸,阴沉得几乎无底般的沉郁。长长的剑眉入鬓,下巴正中有小小的凹坑,他的鼻梁挺直,嘴唇却很薄,唇角微微下坠,一副铁石心肠的既视感。
他长得算不上好看,和哥舒寒那妖孽般的艳丽,大相径庭,但这人浑身上下,都裹带着一股阳刚至极的力量,像极了暴烈的红色火焰,散发着炽热的毁灭力。或许,那把天帝九个太阳儿子射下来又吞掉的后羿,就是这样一副目空一切的嘴脸吧。
“太子殿下,九公主的手臂中弩箭,有毒!”红衣人身后的小太监慌慌张张扶住已经昏厥的承影,焦急道。
红衣人停住脚步,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九焰,你解不了?”
一个身穿黑衣,胸上绣着火焰的暗卫,单膝跪地:“此毒刁钻,属下无解。”
“他当然解不了,这毒,除了我,天下无人能解!”明月夜冷笑道。她身后的重楼,扶着清醒过来的景天,紧紧跟在主子身后。
“自裁。”红衣人冷冷道,话音未落,那被称为九焰的黑衣暗卫已取出匕首,毫不犹如送入了自己胸膛,当即倒地毙命。
明月夜眸光骤聚,她盯着那继续向自己走来的红衣人,他走近她,这人简直如巨人一般剽悍高大,他的目光犹如三昧真火,直直笼罩了她的周身上下,他不客气道:“你的人也中了我的毒,拿你解药来换,我的解药。”
“不过区区断肠草,此毒并不难解。我不需要解药!”明月夜昂首,阴森森笑道:“但我的毒,你知道是什么?”
“哼,给本宫解药,饶你不死!”他微微躬身,气势压人,身上散发着一种类似马革混杂着烈酒的味道。
“燕太子赤霄,你敢在大常皇宫杀人?”明月夜呵气如兰,轻巧的把黄玉簪插回发髻,一双黑白分明的星眸直逼对面之人:“强取豪夺,蛮横无理,颠倒黑白,草菅人命,就是大燕皇族持有的礼数吗,见识了。”
燕太子赤霄冷笑着,突然伸出戴着黑手套的手掌,一把扼住明月夜的喉咙,他手中用力,她脚尖几乎离地,窒息感严重袭击了她,但她并不屈服,反而趁其不备手中弹起一道褐色粉末,因为距离实在太近,赤霄的眼睛中招,被熏得又痛又痒,终归忍不住松手放开了她。
“你们大常的女人,都这般阴狠毒辣,偷袭成性?”赤霄用衣袖抹着眼睛,怒声道。
“彼此彼此!你不仁我不义。”明月夜双脚落地,她倒退几步,不吝得意道:“如今,你妹妹受伤昏迷,你双眼中毒,我的砝码似乎更大一些!别揉啊,再揉眼珠子,就被你揉出来了。没得救!”
赤霄只觉得眼中炙热疼痛不已,身边黑衣暗卫扶住他踉跄身体,忍不住齐齐拔刀,却迟迟不敢上前。眼前这白衣女子的下毒之术实在太厉害,令人望而却步。
“你!你到底要怎样?”赤霄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无奈道,他伸手阻拦住身后暗卫。
“十万两黄金,换你妹妹的解药,二十万两黄金,换你眼睛的解药。”明月夜哼了一声,不客气道。
“卑鄙小人!”
“没听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但是小人,还是女人。自然不好打发。谁让你滚出来惹我呢?”明月夜走近赤霄,暗卫们紧张的围拢住自己主子。
“怎么,不怕你们太子殿下眼瞎了啊?他的眼睛不能沾水,用这个药酒可以清洗,暂时缓解疼痛。你可以不信我的医术,那就等着瞎吧,回头我到竹林那边砍一根竹竿,送你探路!”明月夜把一袋酒水扔进赤霄怀中,鄙夷道:“你妹妹伤了我的伙伴,而你也伤了我,让你拿出三十万两黄金,一点儿不为过。长个教训吧,别以为燕国尚武,什么太子公主起个天下名剑的名字,就能横行霸道。你可以到常皇那边去告状,我不怕!反正你的眼睛又没长在我脸上,瞎不瞎,无所谓!”
“你!”赤霄气急,几近无语。
“对,我!我就是大常的念媺郡主,我叫十七。记住了吗?”明月夜趁其不备,抬脚狠狠跺了一下暂时眼盲的赤霄,后者自然没能躲过,闷声哼了一声,眼前模糊一片,只觉得眼前一阵樱草清香渐远。
“三十万两黄金,送到媺园。别太久,你的眼会瞎,她的脸烂,太晚了,我也救不了!”
明月夜伸出手,赤霄两旁的暗卫与随从,心惊胆战让开一条道路,眼见着她扶着重楼与景天,扬长而去。
“念媺郡主,好,本宫记住了!”赤霄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