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与裴家无关。”
“你说得轻巧,”裴老爷冷哼,“你自小在我裴家长大,南城的百姓人人识你是我裴易宽的儿子,还怎能撇清关系,与我无关?”
裴照棠拜礼,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说:“孩儿心意已决,非这么做不可。”
他不会一辈子都待在南城这一方小天地里,外面的天空虽然广阔,但更凶险,然而却最适合他。
所以,必须要走。
以后是胜是败,不会有憾。
……
蓝音不明白,他不过是想参加科考,为何他爹说得那么严重,又是生又是死的,还送命、全家陪葬……这套说辞很不可思议。
裴老爷这股怒气维持到中秋节的时候,也不见消。
罕见的,老太太和裴夫人竟也不帮裴照棠说话,只有不明情况的裴丹晴会多劝几句。
一家人在阁楼上赏月吃饼,明明是团圆和睦的景象,却没有半点节日气氛,算起来都是因为裴照棠。
蓝音不喜欢这种氛围,当即就坐不住了。
裴照棠心细,牵着她的手起身告退,两人到外赏花灯。
走到热闹繁华的街道上,堵在胸口的郁气如烟消散,蓝音放松起来。
忽略身旁的人,她自顾去玩,闪身钻入前方聚众之地。
中秋灯会,猜灯谜是必不可少的节目,蓝音兴趣颇浓,恰好看见一个自己会的谜题,张口就要道出答案,胳膊被人拉住。
她回眸,是裴照棠找来了。
人群熙攘,他嘴唇一开一合,蓝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无奈,只好把她从人群中拉了出来,远离喧嚣。
“你不要乱跑,万一走散了怎么办?”
蓝音方向感不好,对此无话可说。
裴照棠牵着她到戏楼去,“你不是喜欢听戏么,就到戏楼待着吧,我要离开一趟,你在那儿等着,我半个时辰后就回来。”
“你要去哪?”
对着她清澈的眼神,裴照棠顿了一会儿,没有瞒她,“我要去南山墓地。”
蓝音瞪大了眼睛,大晚上的……去墓地?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动乱便平复了,迎亲队伍若无其事般,该吹锣的吹锣该打鼓的打鼓,很快就抵达裴府。
媒婆擦了擦额汗,庆幸道:“还好还好,没耽误了吉时。”她指挥轿夫停轿,吩咐两个陪嫁丫鬟,“快快,扶新娘子出轿。”
婚礼仪式过后,顺利进了洞房。
在大红婚床坐下,裴家的婆子丫鬟都退出去后,云珠便开始担心,新姑爷今夜会不会来。
云翠则问蓝音对洞房花烛夜是否感到紧张。
蓝音老实答:“紧张。”担心他不答应自己提出的那些合约规定。
不过,迎亲途中与他有过一段接触,虽然短暂,但她却莫名生了一点信心。
他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人吧?
蓝音猜对了,他是个非常好说话的人,而且好像有点儿过头了……
裴照棠走近的时候,主仆三人还未知情。偏他走路没什么声音,是以屋内人没有察觉,待觉察到了,三人受了一惊,蓝音想要把盖头重新披上已经来不及。
如此干脆不披了,就这么直愣愣,大喇喇地闯入他的视野中。
眼睁睁地看着身材颀长笔直挺拔的红衣男子一步步走来,蓝音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前世——
她见过他一面,在她嫁给秦柏的第五年。那时她随府中姐妹一块儿去寺庙为重病的定国公祈福,沿途中看见一高瘦美男身戴枷锁,被官兵押送前往荒地流放。马车轱辘着碾过黄土路,车帘布被风吹得翻起,擦肩而过时,不经意对上他的视线。
就是眼前这双浅棕色的眼睛。
那时他身穿灰色长袍,裤脚上印满了黄泥。他发髻歪斜,几绺发丝散落在脸颊颈侧,明明是狼狈之状,他却从容不迫。
脚下步伐轻松闲适,仿佛这条路不是通向消亡,不过是旅途一场。
肩上微微一沉,她霎时从思绪中脱离,回过神来时,发现云珠云翠两个丫头已经退下,宽敞温暖布置得喜庆的婚房中只有他们两人。而他,竟不知何时起就来到她跟前,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
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伸向她的头顶,慢条斯理地拿下重金打造珠宝镶嵌的头冠。
听他低缓的声音从头上响起,“今日这一遭,想必你也累了吧。头上戴的金冠,重量应该不轻?我帮你取下来。”
蓝音对他此时的言行,感到惊愕,禁不住仰头看他。
恰好他亦低下头来,垂眸与她对视。
脸庞瘦削,琼鼻高挺,薄唇红而润泽。如烟黛色的双眉形似剑,为他平添英气。剑眉之下,俊眸狭长纤秀,浅棕色的眼瞳中盛着柔和笑意。额前刘海微微倾斜,隐约遮住他另一边的眉,使他看起来,俊美温柔,又有几分幽深疏离。
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你……真的不喜女色,外界传闻你是断袖,都是真的吗?”
他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温柔的俊眸凝视着她,“嗯,你可以放心。”
蓝音一讶,他说放心,莫非知道她之所以嫁给他是早有计划?不管他知是不知,今晚圆房是不可能的,协议书也是要签的。
她轻咳一声,从衣襟中掏出一份方形折纸,慢慢摊开来,“我有一事,想与你商谈。”
“为了更好地相处,需约法三章,定下条规,以便你我共同遵守。”她继续说,“这是我先前草拟的合约规定,请过目。若无异议,再重拟一份正式合约。”
说这话的时候,她内心的底气不是很足。先前的自信在见到他本人时,便消失无踪了。
联想前世他的下场,他应当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她担心他会拒绝。
不料,他是真的很好说话。
“我答应你,三年后便与你和离。”他阅览完纸上的内容,提笔再补充两条规定。
蓝音探头一看新条规,懵了。“这是……”
和离就赠送良田三百亩,商铺十五间,白银二百两,黄金一百二十两???
他不但好说话,还这么好心吗?
他诚恳道:“婚姻和离,原本就有损女方的声誉。你既是与我逢场作戏,总不能最后还亏了你自己。所以这些,请务必收下。”
蓝音心下一乐,忍不住笑了,从善如流地接受,“裴公子人帅心善。多谢多谢。”
“那么现在,”他忽然靠近,卸下她发髻中最后一支金簪,瞬间,三千青丝散落下来。看她秀美的小脸上闪过慌乱,他声音轻柔,“可以配合我演一出戏吗?”
蓝音立刻反应过来,视线转向红木格子窗,依稀见到两条人影悄悄经过,虽是极力弯着腰走,奈何那人个子高,露出一顶头颅,黑糊糊的暗影投映在窗前的云母屏上。
蓝音了然,原来是有人在窗外窃听。这么做的原由,大家心知肚明。
想来那是经过北院的授意的。
“可以吗?”裴照棠望着她,再度问道。
蓝音有点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几乎在她应下之时,身子突然腾空,猝不及防被他横抱起来,蓝音惊呼出声,而后赶忙掩住嘴巴,露出一双黑黝黝水灵灵的眼睛紧张地瞧着他。
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要她如何“配合”……
当他将她放在床上,耐心地解开她衣领下的金丝如意盘扣时,蓝音耳根发热。
他手指细长灵活,很快就解开了,呈现一小片雪白的肌肤,他移开视线,对上她的眼睛,低声说:“冒犯了。”
他蓦然倾身下来,微凉的唇舌覆盖在玉颈下纤瘦精致的锁骨。
蓝音呼吸一窒,差点叫出声。
这时,烛火一灭,室内陷入昏暗。
外面的人见此,忍不住一动,将耳朵紧贴门缝,努力争取听到更多动静。
而屋内,气氛旖旎暧昧,床幔低垂,狭小的空间里灼热沉闷。
这场戏,还真难演。
两人稍微喘息,蓝音听到胸口心脏跳动剧烈,气息全然乱了,只有他,心跳如常,平稳得不能再平稳。
黑暗中他眼眸灿若繁星,蓝音看着,渐渐失神。
直到唇瓣被封住,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他吻技着实生涩,试探着深入,动作笨拙得很。
而她如一汪春水,轻易被他撩拨。
他很机敏,短时间内便寻到她的敏|感点,软舌轻戳,身|下的她颤了一下,抑制不住地哼出声来。即便她刻意压抑遮掩,却还是传入他的耳朵。
明知是逢场作戏,身体却还是动了情。蓝音脸颊发热,暗自懊恼,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幸有黑暗遮掩,他不会看到她此时的情态。
当他再次吻下时,略微施力,于是她的反应比刚才大了些。
蓝音恼了,支撑着要起来,伸手抵住他的胸膛。
不想他忽然出手,扣住她的手腕,悬置于顶,偏头吻落。
他可真是一个好学之人,他认真专注地学习着,很快便掌握了技巧。
听到她难忍压抑的声音,他附耳,说:“不要忍着,叫出来。劳烦了。”
蓝音气笑了,敢情他这般折腾,是为了发出声音?
这好办。她有了想法,看清他身体的轮廓,她伸臂勾住他的脖颈。
“裴公子,不好意思了。不如让你来出声吧。”
蓝音一边回忆着前世某位姨娘曾教授她的房中调|教术,一边试探着指点裴照棠身体敏|感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