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默默地退回了卧室里,现在的她已经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有些后悔,不应该为吃醋而怂恿紫菁姐‘审讯’小晨哥,甚至,她应该主动替小晨哥打掩护才是。如果小晨哥和紫菁姐,青莹姐因为这件事而离婚分手,那该怎么办?青莹姐肚里还有小晨哥的孩子呢?不,不会的,紫菁姐那么爱小晨哥,肯定会原谅小晨哥的,也会替小晨哥隐瞒,不让青莹姐知道的。
“连雪霏的事,我替你隐瞒下来了,齐雨柔和海伦的事,你是不是也要我帮你继续隐瞒?以后,你身边是不是还会出现更多的女人!?”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叶紫菁摇摇头,以充满决然的语气道:“晨,你真的让我感觉很失望!”
梁晨神色顿变,叶紫菁的最后一句话,间接等于判了他的死刑。怎么办?怎么办?心乱如麻中,他脑中闪现出各种各样的念头,跪地乞求宽恕,搧自己耳光自虐博取同情,或者把对方绑起来,总之,要是让他对小妖精放手,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干脆。
“没什么要说的了,是吗?”看着男人眼中的恐惧惶然,软弱哀求,叶紫菁别过脸,强迫自己硬下心肠,语气淡淡地问道。
就在这时,门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客厅里无比压抑的气氛。梁晨木然坐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去开门的打算。叶紫菁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门铃一个劲儿地响着。最后还是兰月从卧室里走出,将房门打了开。
“请问,梁局长在家吗?”门口响起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声。
“你是哪位?”兰月打量着身穿警服的男人,心里猜想着这应该是小晨哥的下属吧。
“我是梁局的下属,我有重要情况要向梁局汇报。”在门口说话的,正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卢勇。他刚才拨了无数遍电话,却都显示关机。情急无奈之下,他只得找到局座的家里。
“进来吧!”梁晨已经听出来人是谁,他也知道,如果不是真有重要的情况,身为副支队长的卢勇也不会这么十万火急地找到家里。于是他转头,向着门口说了声。
卢勇在门口换了鞋子走进客厅。而此刻,叶紫菁与兰月则回到了卧室。涉及男人的公事,她们不便留下,回避是应该的。
“梁局,下午的时候,蒋荣华曾向看守所的孙所长请求见您,但不知什么原因,孙所长却把这个情况隐瞒下来了!”卢勇小心翼翼地汇报着,他之所以这么‘恪尽职守’‘忠心耿耿’不单是为了讨好局座,更重要的是,他和看守所长孙家忠有私仇。有这么好的报复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梁晨的眉毛一挑,立刻站了起来,口中干净利落地吐出一个字:“走!”如果不是想坦白招供,蒋荣华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要请见他。看守所长孙家忠刻意隐瞒不报,那一定是得了某些领导的授意,他如果不抓紧时间,蒋荣华难保不会变成另外一个孙平!
临出门的一刻,梁晨的身形停顿了一下,转头望着房门紧掩的卧室,眼中闪过一丝难喻的伤楚。一直以来,他沉醉于荒唐的美梦中不能自拔,而现在,他终于要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了!
在赶往看守所的路上,副支队长卢勇透过后望镜仔细观察着局座的脸色。他敏锐地感觉到,梁局的心情,那是相当的不好!在提醒自己小心的同时,心里也不禁暗自窃喜,m了b的孙家忠,这回保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守所里,孙家忠与几个下属正稀里哗啦地搓着麻将。大杀四方的所长大人牌兴正浓,浑没留意几个副手的脸色已经变得惊慌难看起来。吸了口烟,不耐烦地挥着手道:“我说老侯,让你打张牌就这么难?痛快儿的,就等着你这张儿点炮呢!”
正说着,眼角无意中瞄到自己身边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于是大咧咧地命令道:“小齐,给我杯里添点水!”喊了两句没得到回应,不禁有些恼火地转过头,训斥道:“你小子耳朵塞鸡毛了……!”
视线触及到那双充满着凛冽寒意的双眼,孙所长的声音不由嘎然而止。慌忙将手里的麻将往桌上一推,站起身手足无措地道:“梁局,梁局您怎么来了!”其他几个看守所的警员早就站了起来,一个个低下头,战战兢兢地偷望着似乎全身裹着冰霜的局座。
“蒋荣华要求见我,有这回事吗?”梁晨的心情相当的糟糕。而在这种糟糕的心情之下,很自然的,他需要一个出气筒。很明显,眼前的孙家忠很适合担当这个物什。
“没!有!”孙家忠立刻就反应过来年轻局长驾临看守所的目的,一张胖脸闪过慌张之色,嘴里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地说道。蓦地,他发现了站在梁局身后的卢勇,顿时恍然大悟,狠狠投过恨毒的一瞥。
“到底是没有,还是有?”梁晨的面容上阴云密布,隐隐之中似乎都能看见雷霆电光在闪耀。首当其冲的孙家忠立时感受到了这种磅礴的怒火,不禁打了个冷战,连忙道:“有,有!”
“有,为什么不向我汇报?你这个看守所长是吃屎的!”梁晨重重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哗的一声,麻将牌像乱飞的子弹,有几颗溅射到看守所警员的脸上。
火辣辣地疼痛从脸上传来,警员们吭都不敢吭一声,缩着脖子继续装乌龟。一个个心里哀怨着,流年不利啊,孙所触了霉头,连带着把他们这些小也遭受了无妄之灾!
孙家忠脸色忽青忽白,他也是五十来岁的人了,被一个和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小年轻指着鼻子骂,这其中滋味着实不大好受。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纵有千般的愤怨,也不敢还嘴顶撞。更何况,他是被上司抓了痛脚呢!
“把蒋荣华带过来!”梁晨冷冷说了一句,“还有,明天写份检查交上来!”说完,再也懒得看对方一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市公安局的讯问室里,蒋荣华大口地吸着烟,整张面孔都已被浓浓的烟雾所笼罩。而梁晨与卢勇等几名刑侦人员就坐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蒋荣华开口说话。
从凌晨被抓接受审讯到现在,不过是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年仅四十岁的蒋荣华却是像苍老了十多年一样。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蒋荣华扔掉了手里的烟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望向不远处年轻的公安局长,以沙哑的声音道:“我坦白,我是受了王兢的指使,出面与猎头公司的中介朱春平联系,首先支付了十五万元的定金,在李平被杀之后,又支付了剩下的三十五万!原先商定的杀人酬劳是三十万,后来因为唐松的同伙被当场击毙。所以王兢又让我多支付了二十万。”
“你说的这些,有事实证据吗?”梁晨有些讶异于对方的坦白,在他想来,让蒋荣华下定决心坦白交待,应该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经手的五十万,是王兢直接划拨给我的,我还有一些录音证据藏在家里的保险内!”蒋荣华神情浮现出一丝异样,其实他自己早就明白,也许有一天会落得兔死狗烹,替主子挡灾的下场,所以才暗暗做了准备。在他进拘留所的十几个小时中,有几拔人见过他,或者警告,或是威胁,目的都只有一个,让他把所有罪名担下。而更让他恐惧和愤怒的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他所住的单人间里被安排进一个陌生的犯人。
眯起双眼,蒋荣华的神情有了片刻的恍惚。他又想起在下午发生的一幕。
“你好!”高大男人露出雪白的牙齿首先向他伸出手,不知是不是错觉,蒋荣华总感到对方的笑容中充满着一种野兽般的阴森和残忍。
“听说,你也是犯了杀人罪?啧啧,看不出来啊,怎么看大叔您都像个斯文人!”高大男人向前走了两步。而蒋荣华则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
忽地,高大男人冲了上来,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手从腰上拔出一件东西狠狠地向他的脖子插去。他的瞳孔为之收缩,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支不起眼,却足以致命的尖状物在眼前不断放大,在这一刻,他除了恐惧,还有仇恨。这个人是来杀他的,这个人扮演着是和唐松一样的角色,而自己,就像是曾被灭口的李平!这是报应啊!蒋荣华闭上了眼睛!
然而,几秒钟过去了,他却没有感觉到死亡的降临。甚至,那只捂在他嘴上的大手都松了开去。睁开眼,望着手拿牙刷把抠着手指甲的高大男人,在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之余,他不由心生疑惑。
“他们跟我说,杀了你,就给我家里的老娘一大笔钱!”高大男人露齿一笑道:“他们消息很灵通,知道我孝顺,只是他们不知道,我这些年杀人抢劫攒下的二十几万,全被我老娘捐了出去。她老人家嫌钱脏,我捉摸着,这笔钱也不是干净的,赚了也是白赚!”
“谢谢!”蒋荣华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子。他会为失去生命而感到恐惧,那么在纵火案里死去的无辜者呢?被灭口杀死在医院病床上的李平呢?他们在临死之前,是不是也充满着对生命的留恋……!
“不用谢我,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觉得那些当官的,有钱的,一个个都是黑心的杂种!”高大男人脸上现出仇视之色,将尖锐的牙刷柄狠狠扎向墙壁。
蒋荣华默不作声,他怕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被这个偏激的家伙划入有钱人的行列。然而高大男人却似乎感到有些无聊,盘腿坐在床上,向他问道:“喂,你犯了什么罪啊?”
“买凶杀人!”蒋荣华不想回答,但又不敢不回答,只得尴尬地说了句。话一出口,他连忙又补充道:“我没有钱,我只是打工的,是别人指使干的!”
“谁审的你?哎我问你,公安局有个梁局长你知不知道?”高大男人兴致勃勃地问道。
“知道!就是,梁副局长审的我!”蒋荣华尴尬地回答道。
“怪不得你这么倒霉!哈哈!”高大男人怔了下,随后指着蒋荣华大笑起来。良久,高大男人才收住笑声,望着一头雾水模样的蒋荣华,一本正经地道:“我和你一样倒霉,我也是被梁局长审过的!”顿了一下,放缓了声音,很认真地道:“不管你犯了什么罪,我劝你还是招了吧!真的,你过不了梁局长那一关!”
在高大男人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陷入了沉寂。然而没多久,房门就被打开了,两个警员出现在门口。高大男人站起身向门口走去。眼看着对方出了牢房门,,蒋荣华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扑到房门上,向外高声喊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彥斌。如果你还有机会出去,不用给我的坟头烧纸,抽空去看看我老娘就行了。就当是还我的人情!”高大男人转过头,露齿一笑回答道。
“蒋荣华,蒋荣华……!”耳边不断响起的声音,将蒋荣华拉回了现实之中。“签个字吧!”望着递过来的笔录,蒋荣华没有半分犹豫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讯问结束后,梁晨立刻向身边的副支队长卢勇道:“命令一大队马上出发,前往王兢所有可能的落脚点,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内将王兢缉拿归案!”
“梁局!”卢勇吞了口口水,脸上掩饰不住彷徨的神色,支支吾吾地道:“梁局,咱们是不是,是不是应该向王书记请示一下!”
“你只管抓人!请示不请示,我心里有数!”梁晨烦躁地挥着手道:“赶紧出发,抓不回来人,我唯你是问!”
“是!”无奈之下,卢勇只得敬了个警礼出去了。
在卢勇走后,梁晨沉思了半晌,终还是掏出手机,给市长张秉林去了电话。早上近一个小时的谈话,将没有什么实际效果,张秉林开了一堆空头支票,明白显示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态度。梁晨很想知道,现在的张秉林接到他的电话又会是什么反应!
八月二十三日夜,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大队分成两组出动,对王兢可能藏匿地点进行搜查。得知了抓捕目标之后,包括卢勇在内,所有刑警队员都心怀忐忑。不同于普通的嫌犯,那是市委王书记的独生子,即使有确切的证据证明王兢涉案,但在这个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的年代,对于权力的畏惧,使得这些基层刑警们不约而同地产生了逃避的心理。
另一辆警车驶至百兴楼,例行公事地问了保安,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警车便离开了。另一辆警车停在市委小区门口,却是没有任何胆量闯进去,最后只得在周围马路上逛了两圈,就准备回去交差。
与此时同时,市公安局下令抓捕王兢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进了市委书记王复生,副市长张林虎等人的耳中。在市委小区的家里,王兢坐在沙发上,神情看不出什么慌张之处,然而那只不断轻颤的膝盖却是出卖了他心内的惶乱不安。
“儿子,不怕啊,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进来抓人!”黄瑾抓着儿子的手,感觉到一手的潮湿。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也没了主意,只得催促着当市委书记的丈夫:“老王,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有什么办法!”王复生冷冷地扫了妻子一眼:“蒋荣华已经招了,梁晨那边已经抓到了确实的证据,你觉得,我还能什么办法?”
“你不是市委书记吗?你怎么就没有办法?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抓去枪毙?”黄瑾的声音又高了起来。幸亏市委小区楼房的隔音效果不错,否则凭着黄瑾这尖嗓门,王兢犯案的事早就天下皆知了。
“找人去灭蒋荣华的口,是你的主意吧?”不理会胡搅蛮缠的妻子,王复生将目光转向强作镇静的儿子,冷声问了句。
“不是我,是张豪的主意!”王兢如实回答道。他虽然也有这个意思,但确实是张豪首先提出买通死刑犯,杀人灭口的主意。只是他们没想到,那个死刑犯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放过了蒋荣华,而仓促间,他们一时半会也再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你们这是给自己挖坑给自己埋啊!”王复生已经无力愤怒,他指着自己的儿子,脸上现出一抹悲哀:“今天市里班子已经决定,升任梁晨为市政法委专职副书记,级别正处。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最迟后天,他就得从市公安局离开。由谁接任梁晨的位置,接下来怎么操作,我和张林虎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那时蒋荣华就算想坦白,又有谁听他的!现在好了,你杀人灭口不成,蒋荣华自然就会联想到凶手是你指使的,你不仁,他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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