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知道皇帝是在问她,便往前走了半步跪下道:“奴才不敢怠慢仍是每日勤练一个时辰。”
“哦,去拿来让朕瞧瞧。”
“是。”
蓁蓁应了一声便起身去拿她练写的那些字去了,皇帝冲着她的背影一挑眉,道:“这丫头,一段时日没见看着倒是稳重了不少。”
“女大十八变么,何况秋华走了后臣妾身边得力的人也就剩龄华同她了,她是聪明心细的自然知道自己得稳重起来。”
绮佳说罢毫无犹豫地落一下一子,“咔嗒”一声后虽还未能破了皇帝的攻势却也让皇帝方才那一招的杀伤力大减了。
“秋华?”皇帝从棋盒里又摸出一枚白子,“哦,就你身边那个瘦瘦高高的。原来你给放出去了啊,难怪朕刚才怎么觉得你身边少了个人。”
“是,臣妾作主让家里在正白旗包衣里给她寻了个殷实人家配了。”
皇帝瞧了她一眼。“你倒是有心人。”
“她服侍臣妾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蓁蓁回了一趟翊坤宫去取她练字的纸,因是皇帝要看耽误不得事她这一来一回走得颇快,如今已是盛夏了,纵然过了午时日头还颇为毒辣,到乾清宫时头上她粉白的脸上被晒得红彤彤的,额头上也都是汗。
她停了停,理了理衣裳又解了帕子抹去头上的汗,正要进殿后头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姑姑。”蓁蓁一回头见李煦一手扶着帽子一手夹着一个檀木的匣子踩着汉白玉的石阶而来。
因带着帽子他虽然也出了不少汗,但脸倒是没被晒红。“李大人。”
这两年来李煦时常往返于内阁和乾清宫,因有雪夜那一事,蓁蓁同他较其他人自是亲近些。“有这个倒是好。”
李煦见她指着他头上的凉帽,顺手拿了下来。“其实也不舒服闷得很,也就能遮遮日头。”
两人说着并肩走进殿里。李煦到底是个汉子,一进屋里没了风,一股汗味就飘了过来。李煦自己也闻着了,尴尬地冲蓁蓁笑了笑,他身上没带汗巾子,只能拿袖口擦。
蓁蓁忍着笑,她解下自己的帕子,递出去前又略觉得不妥便塞了回去,拐角处就站了个小太监,蓁蓁快走两步同他道:“去打盆水来给李大人抹个脸。”
李煦笑笑摸了摸湿乎乎的脑袋:“劳姑姑费心了。”
蓁蓁一笑露出嘴角旁两个浅浅的酒窝。“大人还是弄得清清爽爽再进去吧,这样皇上瞧着心里也舒坦些。”
这两年来蓁蓁个头窜高了不少,身形日渐婀娜起来,身上的稚气褪去,如今一日比一日出落得清丽。她这一笑让李煦一时瞧花了眼,呆呆地望着她只头微微动了动。蓁蓁忍不住低下头拿帕子档住了嘴角,心里却偷偷笑了:这人还是这么呆。
蓁蓁等李煦擦过脸才掀了帘子进到屋里。皇帝和绮佳一盘棋正杀到要紧的时候谁也没留意到她进来。“皇上,李大人来了。”
绮佳手一顿,抬起眼睛问:“臣妾先去避一避吧。”皇帝两眼还盯着棋盘,下巴却是一点。
绮佳领着蓁蓁掀了帘子出来,李煦是皇帝的心腹自然能洞悉几分皇帝的心思,猜到了皇帝心中对这位主子将来的打算,此时忙跪到一旁。“奴才给主子请安。”
绮佳见他夹在胳膊里的盒子上贴着兵部的封条心知定是打南边来的奏报了:“你快进去吧,皇上等着呢。”
“是。”
李煦待绮佳和蓁蓁走远了这才掀了帘子进屋,“皇上,康王的信到了。”
皇帝原本盘腿坐在炕上,听到这话两眼一亮立刻跳下了炕。他几步走到李煦跟前一把撕掉封条,在要打开盖子前他的手指偏在盖子上顿了一顿。皇帝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眼中便再无犹豫,他食指向上一挑啪地一声掀开了匣子。匣子里除了兵部上陈的题本外最上头躺着的是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信封上署着“进剿福建奉命大将军和硕康亲王杰书”数个大字。
皇帝撕开封口抽出信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此信是密件内阁中书并无权誊抄,故李煦也并不知道信中说的是什么,但见皇帝脸上微微浮现出的喜色他料定是福建出现转机了。皇帝一口气把信看完难耐心中的激荡,攥着信纸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太久了真得太久了,自打康熙十二年他下旨削藩到现在,他终于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耿精忠投降了。”
李煦眼睛一亮“咚”一声跪了下来。
“奴才恭喜皇上,如此康王平定广东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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