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今天过来的也是他,现在说要‘交学费’的,还是他。
好像一切都是他说了算,她都没有拒绝和反驳的机会。
但偏偏,她也觉得他说的在理,并且,一点都不想拒绝。
阮软走进厨房,里面的厨具还挺干净,看得出偶尔还是有人在用的。她拿了个小锅,洗干净,装了水放在电磁炉上烧。她刚想问他面条在哪,旁边一只手就拿着一筒白面递了过来。
陈随把面递给她之后没马上出去,人斜靠在旁边的柜子上看着她煮面,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闲聊:“你今年在哪过年?还在你小姨家吗?”
阮软摇摇头:“应该会去Z市,前两天我妈妈打电话回来说她工作忙回不了国,所以要去跟爸爸一起过年。”
陈随听得有点奇怪,但没有问出来。
阮软用筷子搅了搅面,扭头问他:“你呢?你去哪里过年呀?”她其实挺想问,你爸妈呢?最初知道他是一个人住,她以为他只是跟家里人闹别扭所以才搬出来的,但是这一个学期过去,她好像从来都没见到过他的家人来这里或是学校找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她才发现,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我去林城。”
林城,阮软听过,是本省的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县城,离安城不算远,但也不算近。
“你老家是林城的吗?”
“嗯,听过?”
“对呀,不过我从来没有去过,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她关掉火,把煮好的面倒进碗里,准备端。
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把碗接了过去,但没端走,人靠过来,盯着她,低声说:“有机会我带你去,愿意吗?”
因为弯腰接碗的姿势,他说话的气息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垂,那句‘愿意吗’,像是贴着她的耳朵问出来的。
阮软的心怦怦直跳,眼神飘着,从电磁炉,到冒着热气的瓷碗,再飘回自己的手上,点着头,小声地说了句:“好啊。”
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陈随盯着她红透了的耳尖看,喉结滚动,克制着想伸手去摸的冲动,别开眼,端起面条走了。
——
这么一折腾,等真正开始要练吉他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半了。
还是在上次看电影的那间房,陈随拿着吉他进来,递给她,示意她坐在高脚凳上,先让她试着弹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找到最简单的那首《小星星》,说,先教她一首简单的练练手。
阮软之前就跟着楚彬学过一点,加上脑子本来就比较聪明,两人一整天一整天地练,不肖三天,阮软就把《小星星》这首歌学会了。她在陈随面前把这首曲子完整地弹完,仰着头像个求表扬的小学生一样,笑眯眯地看他:“怎么样?”
她眼睛很亮,笑容干净纯粹,陈随看了一会儿,觉得心痒痒,“很好听。”
阮软没察觉他的不对,得了他认可的心情像是要飞起来,低头欢快地拨了下弦,继续问他:“那我们接下来学什么?”
陈随也跟着笑了下,朝她伸出手,示意她把吉他给他。他低着头吐出一口气,按在吉他弦上的手指动了起来。
阮软听一句就听了出来,是班聚那天晚上她在KTV里唱的那首《暖暖》。
没想到他竟然在这几天里把这首歌给学会了。
阮软撑着下巴听他弹,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学这首歌啊?”
“觉得好听就学了。”陈随看着她,低声问:“想学吗?”
阮软点点头,“好啊。”
他其实心里早已计划好了,等她学会这首歌之后,再回林城,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这首歌才刚学到一半,阮软就去了Z市。
那天陈随有事要出门,两人约好第二天再继续学,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他从外面回来,下出租车时,看见旁边有一辆黑色的奔驰开走了。他也没在意,看到之前阮软一直买糖葫芦的那个老伯正在摆摊,便走过去买了几串,打算送给她吃。
等到了楼下,正好碰到下楼出去玩的宋暖暖。
两人简单地打了下招呼,陈随随口问了句:“你姐现在在家吗?”
宋暖暖摇摇头,说:“不在啊,我前姨父刚刚过来把她接走了。”
陈随愣了下:“是不是刚刚开走的那辆黑色奔驰?”
“对啊。”
陈随目光微动,顿了会儿,又想起她刚才那句话里的重点,前姨父?难道她父母离婚了?
宋暖暖没察觉他的不对,盯着他手里的糖葫芦看了一会儿,问:“哥哥,你是在外面那个摆摊的老伯伯那里买的糖葫芦吗?”
陈随嗯了声,眉依旧拧着,顺手把手里的糖葫芦递了过去:“给你吧。”
“谢谢哥哥。”宋暖暖开心地笑着,“我只要一串就够啦。”
陈随却把手里的全都给了她:“我不爱吃,你都拿走吧。”
说完这句话,他便快步上了楼,留下宋暖暖还在那边看着手里的东西奇怪地嘀咕,不爱吃糖葫芦,那他买这么多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