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太子却哪里能够真的放心。人虽直挺挺躺在床上,心思却仿佛跟着泰安一同飞了出去,飘飘荡荡上上下下,半点也不得安宁。
然而他的担心半点也不多余,此时的泰安的的确确遇到了麻烦。
昭阳殿中的那柄木梳,她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推下了多宝阁。梳子应声而裂碎成两截,一切皆如小太子预料中的那样,进展十分顺利。
可是自昭阳殿离开来到帝后所在的含章殿中,泰安顺着含章殿重重帷幔攀向脊檩,探头朝下一看,却突然之间发觉那张铺着石青织金锦被的床榻上,睡着的,却只有皇帝一人。
年轻的帝王赤/裸着白皙的上身,露出清秀英俊的面孔,安静地熟睡着。
满殿芬芳扑鼻,石青色的床榻上像是铺满了雪白的花瓣,青白相间,有种妖艳的美丽。
而原本应该睡在皇帝身边的皇后,却丝毫不见踪影。
泰安正看得出神,却突然之间,殿中平地刮起一阵巨风,盘旋着向上升起。她原本不过纸片一张,轻飘飘落在房梁之上,哪里禁得住如此狂风,霎时被从梁上吹了下来,打着旋儿落在了皇帝身畔那只空空的瓷猫枕上。
电光火石之间,泰安强自压住心中惊呼,顺势一个翻身,钻到瓷猫枕之下。
殿中应声响起笃笃的脚步声,泰安埋在瓷枕之下,用尽全力探出一双眼睛朝外看,却被一头垂下的青丝盖住了视线。
泰安明白了。
是皇后娘娘从外面回来,又重新睡回她的枕头上。
泰安轻舒一口气,猜想皇后方才是去起夜如厕,又渐渐听到枕上的帝后俱皆传来均匀又缓慢的呼吸,慢慢放下心来。
她耐心地等了许久,直到帷幔的底端透出些微光亮,泰安才握紧了手中的螺黛,缓缓从瓷猫枕下爬出,手起笔落,黛粉落得极轻、极淡,若隐若现似的,翩然一只蝴蝶跃上了皇后华珊熟睡中的左脸。
东宫中人少清净,泰安乐得自在。白日里越发胆大,常推开外窗,大咧咧坐在窗棱上,去逗弄白瓷缸中太子喂养的那几条锦鲤。
她不敢伸手去碰,提了裙子远远看着,一面扭过头去看坐在案前的太子:“你打算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你这样当缩头乌龟,要猴年马月才能领到差事啊?你不领差事,别人当你没前途,偌大东宫连个投奔你的幕僚都没有,这怎么争皇位啊?”
小太子十分不屑,哼一声:“太傅死后我大势已去了一半,皇后有孕之后,旁人更是当我半截身子都入了土。这个时候来投奔我的人,要么是蠢到家,要么就是别有所图。”
他顿了顿,又瞥了泰安一眼:“...要么就是跟你一样,胆大心粗,胸无城府,只有满脑袋的意气。”
他右手握着一柄小刀,细细削了半日,终于将一根小木条削出成极小的钓鱼竿的模样,轻轻敲了下泰安的头,又把鱼竿递给她:“…成日里看你百无聊赖胡思乱想,给你做了个小玩意儿,拿去玩吧!别总问我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