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在闺阁中时,因缘际会与阿淇见过一面。因是笔墨之交,雪莺无以为赠谢,便将自己画的一水墨人像赠与夫君,这才结了亲事。”
她音色甜美,说到最后声音微微弱了下去,纵然座中的丰罗女眷们还没等薛龄与她们解释,也大概猜到了七八分,更是着急等着薛龄的丰罗语。
丰罗民风大胆奔放,类似的情形薛龄在南境时常见到。将辛雪莺的话译为丰罗语,对薛龄来说并没有难度。
待薛龄说完,辛雪莺享受着女眷们投来的艳羡目光,下巴扬起,以手轻抚了抚额间碎发,是女子得意之下的习惯动作。
本来是十分做作讨人嫌的举止,偏偏她做来却显得娇柔可亲。
这可不单单是她容颜俏丽的缘故。
如辛雪莺这样一直养在深闺的千金,从小就有专人负责教导其行止礼仪。因此她们的仪态行为,皆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这原是薛龄平日里十分喜欢细细研究琢磨的,但她此刻并无心思想这些。
正利用众人谈话空档开小差的薛龄,看见了辛雪莺发间的珠钗。虽然她知道,此刻此时于她而言万万不能心思浮动,却还是瞬间失神。
世子夫人鬓发间那簪花的形制模样,细看之下,竟与年少时被阿淇收走的那副一样。
薛龄目力一向不错,珠花上的暗黄色玉的玉质温润厚重,其实与世子夫人身上的淡鹅黄色不相配,却也并不算突兀难看。
她一眼便认得这玉珠,是因为这是她当年日夜打磨之物。彼时自己年幼顽皮,想要珠花首饰打扮,却不愿与人说。她思来想去,便偷偷剪开了母亲的黄玉珠手串,拿了其中几颗日夜研究,磨了许久才有了满意的大小。薛龄心思
奇巧,将珠子嵌在白玉花瓣上当作花蕊,自觉十分好看。结果没料想,那珠花戴出去的第一天便被阿淇弄散了。那时他答应她,要用这些珠子做好新的珠花给她。
如今看来,他的确是做好了。只是……如何却要赠给旁人呢?
“那……接下去呢?”丰罗女眷中年纪最小的女子用生涩的汉语问出声。
众人都是一愣,万万没想到她用这样的方式发问。
女孩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极力克制,令自己镇定下来。
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辛雪莺,似乎在说:我好想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快点儿告诉我。
被女孩目光穷追不舍的辛雪莺倒是反应快,对上她的目光说:“接下去,夫君便找人向父亲提亲,两家便定了这门亲事。”
薛龄在辛雪莺开口前,便将手背在身后,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痛感袭来时她定了定神,仔细听对面女子说了,一字一字转述给了座中的丰罗女眷,似乎也是说给自己听。
皇后在一旁羡慕的看着身边年少的女子,眼神朝薛龄方向飘了飘,若有所思的说:“看来缘分之事,还是要多多走动碰面才能行啊。”
薛龄照例将这句话转述给了丰罗女眷们,此时她入行尸走肉一般,并没有发现皇后正看着自己。女眷们顺着皇后的话又说了几句,宫人提醒说觐见的时间差不多了,薛龄与教习便示意女眷们再行了一次大礼,这才告别了皇后与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