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说,只像个失了心魄的人一样,盘坐在地上,盯着门口发呆。
他这段时间过的有多欢喜,她怎么不知道呢?
他的欢喜表现的那么明显,谁又看不见呢?
拓拔明烟回忆华北娇进宫的种种,想到华北娇头一天进宫是个晚上,无人领她,无人给她安排宫殿,她好心去收留她,她拒绝了,还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了御书房,让殷玄开口给她赐了宫殿,虽然那宫殿冷清的如同冷宫,可到底自己做了自己的主人,那天拓拔明烟还在想,这个晋东郡主当真是个好口才,居然能说动皇上,现在看来,她哪里就是晋东郡主呀,她是太后,既是太后,又如何应付不了皇上?
再后来发生了烟霞殿的事情,现在不用聂北断,拓拔明烟就知道,烟霞殿的那一起事,就是太后做的,只不过,不是死了的那个太后,而是活了的这个太后,帮她的人,就是冼弼吧。
冼弼是她亲手提拔上来的人,对她忠心不二,她曾经也赐给过冼弼很多药材,后来她冷毒泛了,也是找冼弼拿的烈焰花。
她幕后操控了烟霞殿‘药材杀人’的事件,却并不是冲着她,应该是冲着聂北,她需要聂北出来,断太后之死,所以就制造那样一件无人可破的悬案。只不过,皇上没有如她意,宁可以悬案结案,也不放聂北出来,所以,她又在幕后操控了另一件悬案,便是皇后中毒。
只可惜呀,皇上还是没有如她所愿,放聂北出来,可能,如果没有封妃那天的事故,她还会有别的招出来。
只是,陈家人太心急了,偏巧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阴差阳错地帮了她大忙。
她虽受了一箭,可成功的将聂北引出来了。
如此,她的复仇之路就正式的向他们敞开了大门。
聂北真正要断的,十六阎判的刀真正要砍向的,并不是这些不相关的案子,而是太后之死。
拓拔明烟缓慢地撑着手站了起来,太后之死么,她垂了垂眼,对红栾说:“跟我来。”
红栾不明白娘娘刚还要死不活的,这一会儿怎么又如此精神了,她担忧地看着她,扯了一下她的手臂,问道:“娘娘没事吧?”
拓拔明烟说:“我没事,你随我来屋,我有事情交待你。”
红栾虽疑惑不解,可见娘娘没事,她也就松了一口气,哦了一声,跟着拓拔明烟进了屋子。
拓拔明烟将自己制的香都指给她看,又说上面标注的名字,又对她说:“你跟了我很多年,有事没事也跟我学了一些制香手艺,外面的铺子不是已经买好了吗?刚刚皇上已经允了我们出去卖香,回头我让皇上写个手谕,你拿着手谕出去,先把铺子支起来。”
说完,她又去床底下翻出一个极隐蔽的私匣,从袖兜里掏出钥匙打开,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本书,递给她:“这是我们拓拔氏祖传的制香秘笈,我一直没拿出来给你们看过,现在我们要开铺子了,你又要帮我去打头阵,就得先站住脚,没有真功夫,那是站不住脚的,所以,这本书你先拿着,有空就钻研钻研,不能砸了我拓拔氏一族香祖的招牌。”
红栾不明所以地接过那书,对着拓拔明烟问:“刚刚娘娘要单独与皇上说话,就是请皇上准我们出去开铺?”
拓拔明烟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是呀,要离宫其实还颇费工夫的,我是明贵妃的头衔,一时想要摘下来也不容易,所以皇上会想办法,只是我暂时还走不了,你就先去,等你站稳了脚跟,我这头也差不多解决好了,到时候我就能与你在外头生活了。”
红栾极高兴,忙地将书本好生收起来,笑着说:“那太好了,那奴婢什么时候出宫?”
拓拔明烟说:“晚上就出去吧。”
红栾蹙眉:“这么快吗?”
拓拔明烟说:“不快了,你得去打头阵,还得找人装修铺子,不能耽搁的。”
红栾想了想也对,便说道:“那奴婢晚上走了,谁伺候娘娘?”
拓拔明烟说:“我的身体早已养好了,也不需要人伺候,真要人伺候了,外面不是那么多宫女,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不用担心我。”
红栾说:“那我先去帮娘娘把香铺弄好,再等娘娘去坐镇。”
拓拔明烟点头:“嗯。”
她看着红栾高兴的样子,眼眶却越发的红了,她伸手摸了摸红栾的头发,又伸手将红栾抱到怀里,那一刻,红栾的心一动,问道:“娘娘是舍不得奴婢吗?”
拓拔明烟松开她,毫无隐藏地说:“当然是舍不得的,不过反正也就几天。”
红栾说:“我也舍不得娘娘,不然我还是先伺候娘娘吧?”
拓拔明烟说:“办正事要紧。”
红栾吐了吐舌,拓拔明烟忍着疼痛的心坐在了椅子里,到了下午,她差人去找殷玄,让殷玄写个出宫的口谕,并解除红栾的宫籍,放她自由身,殷玄应了,晚上吃完饭红栾就拿到了口谕和她的宫籍册,红栾拿着这两样东西,朝拓拔明烟面前一跪:“奴婢谢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一辈子都不会忘。”
拓拔明烟扶起她,说道:“快出去吧。”
红栾抹抹脸,站起身说:“嗯,娘娘就等我将香铺打点好,接你过来。”
拓拔明烟扯了一抹笑,亲自送她到了宫门口,等她走远,看着宫门渐渐关上,她在内心里说:“红栾,在外面照顾好自己,那些银票够你用很久了,那些香料也足以让你撑得起一个铺子的生意,你忠心伺候我多年,你的亲哥哥又是因我而死,我能为你做的,便是给你自由,给你安生之地,你不用等我了,我出不去了,咱们主仆,便在这里永别吧。”
大门合上后,拓拔明烟就完全看不到红栾的影子了,她收回视线,沉重地回了烟霞殿,等着即将到来的风雨惊雷。
或许上苍真是有眼睛的,或许是初秋的天气作怪,晚饭一过,外面就雷声滚滚,不一会儿闪电就扯着云层,撕开苍天一角,打在大地上,接着便是大风刮境,雨点婆挲而来。
聂青婉刚与殷玄吃完晚饭,正欲出去,就遭遇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殷玄当即将聂青婉扯回来,挡在身后,让随海去备伞,但是伞备来了也没用,因为雨太大了,殷玄想了想,拉着聂青婉从里面的内门穿回寝宫。
进了寝宫,殷玄就让随海将门窗都关了,因为风太大了。
下了雨,也无法出去,上午殷玄没处理奏折,下午也没有,上午在处理那件案子,下午在陪聂青婉睡觉看书插花,他一整天都没进御书房,这到了晚上,原本是想带聂青婉去散步的,可外面下了雨,没法再散步,见聂青婉又躺床上去睡了,殷玄实在睡不着,就去了偏殿,问随海李东楼回来了没有。
随海说:“一直没回来,但李统领递了话,说他虽然领了命,也带了吏部的人去聂府,却没能进去,他也进不去,因为门口有聂不为和聂西峰挡着。”
聂不为和聂西峰是曾经血浴九州的六将之二,实力跟殷玄不相上下,只一个人出来,李东楼都挡不住,更别说两个人都在了。
殷玄拧了拧眉,没想到他二人真的敢明目张胆的抗旨。
殷玄问:“李东楼现在还是聂府门外?”
随海说:“是。”
殷玄说:“让他回吧,外面下着雨,他的伤又才好,别又淋坏了身子,今日朕是心急了,所以才让他去搜聂府,现在想来朕也是糊涂了,聂府那些硬骨头,朕都啃不动,更不说李东楼了,去告诉他,散了,也让吏部的人回吧。”
随海应了一声是,下去通知李东楼。
等回来,殷玄已经歇下了,随海在门外又候了半个时辰,没见里面有传通,也下去睡了。
第二天殷玄起床照样的没有惊动聂青婉,她睡的安详沉静,眉目温婉,整个人都散发着慵懒甜蜜的气息,殷玄低头亲了她一会儿,恋恋不舍地起床,放下了四周红黄掺纱的幔子,宣了随海进来伺候。
更衣的时候,殷玄问:“外头还在下雨?”
随海说:“是呀,下了一夜了,看势头,还得下一天呢。”
殷玄唔了一声,抬头看向外面乌沉沉的天,心也跟着阴霾沉甸了起来,他紧皱着眉头,收拾妥当,坐御辇去了金銮殿。
虽然大雨倾盆,但大臣们还是准时准点地来上了朝,对于这一场突如而来的大雨,很多大臣们都在议论,聂北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场大雨,想到了太后死的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大雨倾盆,雷电交加,突如而来的恶兆席卷整个大殷,而今天,历史将会重演,十六阎判的刀会带着天怒,斩向罪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