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复又补充一句,“不过唐子年少丧父,自幼养在我徐府,小人待他也宛若父亲。”
这点唐子也认同,“是这样的,小人跟老爷虽不是父子,但亲如父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往徐婉宁方向瞥了瞥。恰巧徐婉宁也抬眸看他,视线在空中胶着一霎,即刻就弹开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牧容眼明心亮的捕捉到了两人这个细微的小动作,特别是那徐婉宁,尽管努力保持着端庄,但面颊还是染上了不太雅观的红晕。
像是对儿有情人,牧容心里猜思着,眉眼继而变得柔和,徐徐道:“有如此勇武精巧的家丁也算是徐家的福气,且要好好对待才是。”
堂上官发了话,徐员外自然谨听教诲,呈敬道:“是,小人铭记在心。”
牧容温然点头,“本官还要在徐府叨扰几日,希望不要太过麻烦你们才是。”
“哪里哪里,这是小人的荣幸。请大人不要记挂在心,只顾好好养伤便是。”徐员外见待的时间不短了,指挥使还有伤在身,索性拖家带口的告退了。
人走干净了之后,牧容呷了口茶,面上气定神闲,眼光却一直往院子里瞅。已经快日上三竿了,还没见到卫夕的影子。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睡了,也不知过来请个安。
心焦气躁的感觉又在胸口蔓延,他将茶汤吹出一阵清浅的涟漪,状似无意地问道:“卫夕呢,怎么不见她过来?”
君澄站在他一旁,面色有些没奈何,“大人昨夜说了,让她这些时日好生休息,不必过来伺候了。”
牧容拎着茶盖的手略略一顿,这才想起来的确有这么回事。不过那时在气头上,这会子遽然有些后悔了。从醒过来到现在,两人还没有好生说过一次话。
不过已经发了话,他也不好收回,何况她也是当真受累了。歇息就歇息吧,日后的光景长着呢,何愁没话说?
这么宽慰着自己,他这才觉得心口舒坦了一点。
君澄见他出神不语,试探道:“大人,可是要让她过来?”
这光景里,能让指挥使心神不宁的唯有卫夕那丫头了。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牧容想也没想的回绝了,“不必了,她若是有心自然会过来,若是无心的话……”他顿了顿,凝向院里大喇喇的阳光,“本官权当放她休沐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底还是有些倨傲的情绪。依照他的了解来看,卫夕素来喜好谄媚,偶尔刷些小性子,但总会变着法子圆过去。这会子,他虽然下令让她休息,她绝对不可能不过来。
秉着这样的信念,他放了百十个心,自顾自的等着那毛躁丫头过来请安。
谁知——
这一等就是三五日。
徐府虽然不算大,可若是一个不召见,一个避开不见,十天小半月不碰面也是常事。
这天清晨,牧容衣袍挺括的站在回廊下喂着徐员外的八哥鸟,眼神不时朝着左数第三间厢房瞟。
两个人分明离得这么近,谁知制造偶遇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同一件事他一天要干许多次,这八哥都快被他喂得撑死的,他还全然不知,一点点往里头塞着小虫。
直到塞得钵满,他这才沮丧地踅身回屋,心里暗搓搓的咕哝。这死丫头,那话本有什么好看的。膳食也在屋里头解决,当真不怕憋坏了?
有那么一瞬,他耐心耗尽,真想推门去看看。可不知为什么,他遽然觉得有些腼腆,这倒是从未有过的。正确的说,他有些心虚,不知该如何面对卫夕,生怕那丫头因为那晚的事朝她发火。
“哎——”
君澄携着遂邺百户所的密函刚刚进屋,就听到了他的沉重叹息。
凝着有些蔫头耷脑的指挥使,他扬唇匿笑,眼珠一转,模棱两可的试探道:“大人,徐员外午头叫了镇上最好的厨子过来,要做一顿荷塘镇有名的流水席招待大人,可是要叫卫夕一并过来?”
牧容闻言,黑魆魆的眼眸如飞星划过,遽然就变得沉静如水,怅然道:“免了,她既然不愿意出来,就随她去好了。”
说白了,他还是有些怄气。
他们同床共枕也有些时日了,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她倒好,见他清醒了就不担心了。连个普通的探望都没有,她的心境倒是开阔,可这像什么样子?忘了她身为外姬的身份了?
委实可恶!
他忿忿的蹙了下眉头,余光瞥到了君澄手里的密函,这才敛了情绪,淡声问道:“遂邺那边有消息了吗?”
君澄呈上密函,正色道:“遂邺锦衣卫已经在山洞里查封了那一万两白银,花六和流秦已经在那清点过了,一分不少,搬离的时候在角落里发现一封已经开启的封腊书信。”
牧容打开密函浮光掠影的扫了一眼,眼光锐利的看向他,“书信在哪?”
“他们意图用这一万两白银向南魏购买火铳和火药,”君澄从衣襟里拿出那封书信递给牧容,眼神蓦然变得冷淡,“署名是……原工部尚书,吴景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