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栗姬自知儿子临江王离死不远了,惨戚戚地独坐垂着泪,茶饭不思。
起身伤感地去收拾行装,栗姬想等三儿子刘德退朝回来之后,便跟他一起前往河间,彻底离开这阴森诡异的皇宫后院。
去打听消息的涪敏,突然看到临江王刘荣和河间王刘德一起,有说有笑的走回栖凤宫。
万分惊喜地奔回到栗姬身边,语无伦次地直往宫门外指去。
栗姬以为刘荣终于被他亲生父亲杀了,一下子软瘫在椅子上,晕了过去。
这时,刘德陪着大哥刘荣刚好走进宫来,见宫女涪敏手忙脚乱地独自叫喊着母亲。
心知变故发生,刘德几步奔近栗姬身边,一把将母亲抱到床上躺下。
刘荣见状,猜知刘德所抱的中年女人便是“自己”的母亲了,几步来到床前探视。
听完涪敏的话,刘荣才知道母亲是以为自己被斩了才晕过去的,便伸手在母亲人中处狠掐几下,就把母亲给掐醒了起来。
栗姬悠悠醒来,见两个儿子都好好的,不由喜极而泣。
刘荣和刘德伺立在床前,刘德就将大哥被定死罪缓,以带罪之身出任律法曹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栗姬满是惊讶地望着一向懦弱的刘荣,颤抖着嘴唇,胆战心惊地问:“荣儿,怎么敢ding撞你父皇呀?他怎么会这么宽大待你呢?”
心知母亲心眼极小,就趁着母亲问起的机会,想逐渐改变母亲的狭小心胸。
刘荣就笑着说:“母亲,要是人没有了生死的顾虑,就会变得很无畏,说话做事自然顺当。
孩儿被陷构拆庙宇而押回长安,已然离死不远,再计较生死也是枉然。
这才能力辩是非,让讲理的父皇知道孩儿拆庙宇并非为了自己享乐,而是为了举办民学。
这样,父皇自然不会斩杀孩儿了。母亲,人要是没有私欲,就不会有隐忧的。”
栗姬听了,安慰地点着头说:“荣儿要好好干,努力表现给你父皇看,争取将太子之位夺回来,替母亲出这口恶气!”
刘荣望着床上一脸皱纹的栗姬,暗叹一声,说:“母亲还记得孩儿是怎么失去太子之位的么?”
栗姬的目光突然变得阴毒起来,恨声说:“母亲怎么能将这忘记?都是长公主与那姓王的恶毒女人使的坏!荣儿,有朝一日有了机会,你一定不能饶过该千刀万剐的他们!”
刘荣听了,轻轻摇着头,微笑着说:“母亲错了,没有长公主和王皇后,孩儿就不会有去临江的机会,也不会一改懦弱的脾性。孩儿不仅不能恨他们,而且应该去感谢他们。母亲,容得下别人,才容得下自己啊!”
栗姬盯视着刘荣,充满怨恨地说:“母亲绝不原谅她们!”
刘荣不急不躁地微笑着说:“母亲,要是孩儿已经被斩,母亲能将她们恨死了去么?
不能!
纵然母亲恨她们恨得昏天暗地的,也仅能使母亲活在怨恨中不开心地过完这一生,而对她们却没有半点的影响。
母亲想想,孩儿说的可是实情?”
“难道这仇,荣儿不想报了?”栗姬用极其疑惑的目光怔怔地望着刘荣。
“切!这仇又不是我的,我报个屁仇!”刘荣心里很是反感栗姬狭小的心胸,不由暗中这么想着。
刘荣抚《mo着栗姬形如枯槁的面颊,柔声说:“母亲,孩儿去了临江一趟,长了许多见识。
今后如何做人才是对母亲最好,对孩儿最好、对三弟最好的,孩儿心中有数。
孩儿从此长住长安陪着母亲,不回临江了。
有孩儿在身边,母亲不要怨恨着别人了,尽管开开心心地过着快乐的日子。
母亲,一个人可以活的日子只有几十年,能够开心快乐地过完了,便是一个完美的人生。
心中无怨无恨,才能容人,才能容下自己,请母亲记住孩儿这句话。”
刘荣刚说完,突然听到母亲卧房门外响起刘启的话来:“荣儿说得对!束妃可要好好跟荣儿学着点。”
栗姬见刘启来了,急忙起来见礼,被刘启摇摇手给止住了。
刘德见过礼,急忙搬来椅子说:“父皇坐着说不累。”
这可是自从刘荣被废去太子之位以来,刘启头一遭来栖凤宫。
栗姬激动得眼噙热泪,说不出一句话来。
刘荣欠身一揖,微笑着说:“谢父皇能来看望母亲!父皇,儿臣说到底还是给父皇惹下了麻烦,儿臣在这里给父皇谢罪了!”说着,刘荣便跪了下去。
刘荣这话,听在刘启耳中感觉很是受用,心想这才是一个男人的担当!
很满意地微笑着,刘启说:“荣儿起来,父皇不怪你就是了。哦,快跟父皇讲讲,去了临江才一年多,你的脾性怎么改了这么多呢?”
刘启这是欢喜,也是欣赏。
让人心生欣赏,是赢得对方信任的最重要途径!
对于长期处于自我压抑状态下从太子熬成帝皇的刘启来说,他性格上恭顺多于ding撞,阴柔多于阳刚。
这导致刘启内对阳刚有一种近乎膜拜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