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染上不显眼的红。旋即,他恭敬拱手:“卑职深夜前来请罪,还请圣上恕罪!”
虽跪立在台阶下,大王子挺拔身姿却宛如一颗松柏。皇帝微微颔首,淡淡地说:“爱卿起身罢,有何急事便说。”喇库大王子却巍然不动,自顾自地拿出塞在衣袖里的破损锦囊与书信。
一双厚实粗糙的大手朝上捧着一个银红色蜀绣锦囊与一封信。仿佛并非跪地请罪,而是在诚恳地献祭着什么。
康玉仪主动凑近一些,微微垂首把目光投在大王子手上被撕开两瓣又重新碰凑的信上。如今已把绝大多数的字都识得了的她,缓缓一字一顿地将信上的内容念出。
“还君明珠双泪垂,何不相逢未嫁时。”康玉仪的嗓音本就软糯清甜。经过马车上与方才浴间内被皇帝的多番抚弄,声音更是娇软欲滴。大王子耳尖直发颤,耳畔仿佛是烟花不断盛放噼里啪啦地声响。黝黑稚嫩的脸庞宛如着火了一般,红得不显眼,却烫得快冒烟。
“爱卿这是何意?”皇帝语气淡淡的,眸底却闪过一瞬复杂的怒意,他自然认出了这喇库大王子手中的锦囊与康玉仪素日佩戴的香囊极为相似。连蜀绣的一簇团花都几乎一模一样。
康玉仪在念出那诗句又思考了半晌,这才发现,这竟不是句正经的诗词她顿时心中懊恼不已。
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转身逃也似的回了殿内。喇库部大王子下意识望了一眼康玉仪离去的背影,眸底闪过一丝隐忍的不舍。皇帝墨眸微眯,没错过他眼神的变化。剑眉瞬间拧得紧紧的,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刚毅面容逐渐染上了薄怒。
“此等污秽之物还不快收起来,”皇帝低声冷斥。喇库大王子当即清醒过来,再次将手上的物品塞回了袖中。随后,两人一同前往接见大臣处理政事的秋波致爽殿。
喇库大王子思忖片刻,才道:“启禀圣上,数日前一内监无缘无故将此物塞给卑职,下午在围场之时,卑职无意间发现贵妃娘娘亦有佩戴此物,卑职担心”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话中的意味皇帝心下了然。稍缓方才莫名的微怒,皇帝命人传唤随驾行宫的织绣署署官并领着所有会蜀绣的绣娘前来辨别。
深夜得到传唤,织绣署一众人无比惊慌,一路战战兢兢疾步前来。“署正来瞧瞧这是何人所制。”皇帝示意喇库大王子将锦囊交出。一听“锦囊”
二字,平日专为贵妃缝绣香囊丝帕等小物件的绣娘之一卫氏双手颤了颤。织绣署的署正恭敬双手接过,并仔细辨别一番后,忙不迭道:“回圣上,此乃精通蜀绣的卫绣娘所制。”
“卫氏可在?”皇帝不怒自威。闻言,卫氏惊慌失措,扑通一下跪地:“奴婢卫氏参见圣上!”
她方才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祈北公主李媗求她所制,而非平日呈进贵妃使用的。数日前,祈北公主以日后要远嫁北境,恐怕无法再见到她这般精细的绣工为由,央求她做一个锦囊,而卫氏是专为贵妃做绣工的,如若她所制之物流传出去,势必会冲撞贵妃。
卫氏数次拒绝,但最终仍没能抵挡数十枚的金瓜子的诱惑,在本朝一亩田地不过二、三两银子,数十枚金瓜子接近二百两银子,足够让卫氏家中购置百亩良田,即便日后做针线活做瞎了眼,也能安享晚年了。且那祈北公主还恳切说明了。
日后她远嫁北境,绝不会有人知晓此香囊乃她所制卫氏才应承了下来,并私底下偷偷摸摸赶制了一只出来,暗处的锦衣卫早在署官指认绣娘卫氏之际,便当即去搜查她的住所,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