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今日我寿辰,你怎么这般模样……不高兴?”连央挥手屏退管家,迎上去双手捧住她的脸,深深凝视她,从她潋滟朦胧的瞳孔中看到一个模糊的倒影,那是属于他的认真的眼神。
琳琅突兀地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无法苦笑出来,只好改为怅然地摇了摇头,借机拉开连央的双手并垂下眼敛,目光在他腰间佩戴的那只佛手柑荷包上转了转,低低地说:“琳琅高兴,所以……我又想饮酒了,但是我怕我醉酒之后会想到家母而胡言乱语,甚至做出事态的事来……”
“原来你担心这个!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琳琅别多想,侯府里的酒你尽管取来喝,尽兴就好,醉了胡言乱语也没关系,今日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连央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好像什么事他都已经看穿了一样。但琳琅不为所动,仍旧浑然不觉地雀跃道:“真的么?侯爷,你待琳琅这样好……琳琅真是无以为报……只好……”
说着她娇羞地低下头去,后面的话说得太过小声,以致连央离得这么近都听不清楚。
他促狭地反问:“只好如何?”
琳琅跺脚,红霞满面,转身就要走,口中撒娇道:“哎呀,不同侯爷说了,反正晚上就知道了!”
如此引人遐想的话,听来只觉眼前展开一幅动人画卷,冬日寒夜,卧寝榻暖,绝代佳人温柔如水半躺在榻上,衣衫半褪,含羞带怯唤郎前来。
他笑意越发浓郁了,在她转身后嘱咐道:“那你千万不要喝得伶仃大醉人事不知,否则今晚我就要一个人赴宴了。”
“那是当然的,我怎能留侯爷一人度过今夜?琳琅酒量好着呢。”
她回头粲然一笑,随即转身提起裙裾小跑而去。
连央含笑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却在回头的刹那沉下脸来,眼中温情缱绻消失殆尽,自言自语道:“是啊,今晚一切见分晓……琳琅阿琳琅,我真不愿你是我想象中那样的。但是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我还是会……原谅你。”
他说完大步迈向前厅,这个时候该到的豫州官员都应该到的差不多了。
而琳琅没走多远,就在半路上遇到了送酒的下人,她先将身上的配饰全都取了下来交给下人放回房去,说是她饮酒向来惯于豪爽,抱坛而就,不想因此溅污了侯爷赠送的东西。下人们心中只道琳琅姑娘对侯爷用心良苦,也并不作他想便听话地放了回去——其中包括那只佛手柑鸳鸯戏水荷包。她随后笑盈盈地吩咐送酒的下人替她抱着酒坛,一路从回廊喝到书房,又从书房喝道寝殿,说是喝,其实跟倒也差不多,她举着酒坛仰头而饮,大半的酒水都是倒在了地上的。
送酒的下人们见状心里都在滴血,虽然这酒不是他们的,可那都是上等的好酒,谁见她这么浪费心不痛啊。不过再痛也不能阻止,毕竟那也是侯爷准许的。
琳琅不止饮酒,她还一边在府中四处乱转,一边高声吟诵:“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下人们心里嘀咕:这琳琅姑娘什么毛病这是,怎么还跟那酸儒狂生一般饮酒念诗?不过随即他们反应过来,她定然是一饮酒就受了刺激,突然想起了过往,然后念及她的母亲所以才这么言行无状吧……能理解能理解。
琳琅步态渐渐踉跄起来,有时会直接靠在房门上,有时会把木窗当做什么人然后请木窗喝酒……这一通乱转,生生弄得小半个侯府酒气熏天,于是下人们纷纷出门围观她,兴致盎然地看这位琳琅姑娘还能疯癫到什么地步。
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书房的门前,那里不论是里面伺候的下人还是外面候着的,都纷纷聚在门外看她出洋相。于是她大笑一声,又是一口酒倒下来,摇摇晃晃地继续向前:“……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书房窗户并未关上,所有的下人都挤在门外看热闹,无人注意到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射入书房,而后直取那皮面上的几本古书,得手后不费吹灰之力翻窗而去。
门外热闹还在继续,琳琅行至侯府下人房前终于止了步,大概也知道前面低贱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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