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永平一阵嘻嘻哈哈,母亲似乎也拿他没办法。我刚躲到楼梯下,陆永平就大大咧咧地出来了,赤身裸体,湿漉漉的肚皮隐隐发光。待洗澡间响起水声,我才悄悄上了楼。途经窗口,母亲似乎尚在轻喘。躺到凉席上。
那团剧烈的岩浆又在我体内翻腾。捏了捏拳头,神使鬼差地,我就站了起来,我甚至面对那盏昏黄的月亮打了个哈欠,又轻咳了两声。一路大摇大摆、磕磕绊绊,我都忘了自己还会这样走路。
洗澡间尚亮着灯,但没了水声。我站在院中,喊了几声妈,作势要去推洗澡间的门。母亲几乎是冲了出来。
披头散发,只身一件大白衬衫,扣子没系,靠双臂裹在身上,丰满的大白腿暴露在外,在她掀开客厅门帘的一刹那,衣角飘动间,我隐约看到丰隆的下腹部和那抹茂密的黑森林。
她一溜小跑,手上攥着件红色内衣,声带紧绷:“妈正要去洗,落了衣服。”就这短短一瞬。
她就擦身而过,进了洗澡间,并迅速关上了门,然而,这足以使我看到那湿漉漉的秀发、通红的脸颊、香汗淋漓的脖颈、夸张颠簸着的肉臀,以及惊慌迷离的眼神。还有那种气味,浓郁却慌乱。我感到一种快意。冲着洗澡间窗户,我声音都在发抖:“有空调你不用,是不是有病啊。”
转身进了厕所,眼泪却止不住地奔流而出。幼年时我十分迷恋剧烈的天气变化。像瞬间的乌云压顶,迅猛的风,暴烈的雨,以及豆大的雨点砸到滚烫路面上发出的呲呲呻吟,都能让我体内猛然升腾起一种愉悦。王伟超进来时淋成了落汤鸡。这逼拉着长脸,却依旧嘻嘻哈哈。
母亲拿出我的衣服给他穿,当然,有点小,球衣变成了贴身背心。母亲就夸他长得高,又怪我挑食,说再这样下去怕就真是小矮人了,其实虽然发育晚。
但我当时的身高好歹处于同龄人的中上水平,她的话让我产生一种羞辱感,不由涨红了脸。我盯着电视没有吭声,胸中却燃起一股烈焰,那天的新闻我记忆犹新。
长江迎来了第六次洪峰,电视里的水像是要涌出来,似乎从彼刻起,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汪洋大海了。一群官兵用门板护送两头猪,在齐腰的水中行进了三公里,最后得到了农民伯伯的夸奖。
母亲和王伟超都大笑起来,前仰后合。我想憋着,但终究没能憋住,噗嗤一声泄了气,便再也刹不住闸,直笑得眼泪都涌了出来。
王伟超诧异地问:“你个神经病没事儿吧?”母亲撇撇嘴,说:“甭理他,这孩子反应迟钝,还歇斯底里。”然后她起身回房备课,到门口时又转身叮嘱道:“别老想着玩,你俩讨论讨论功课,天也不会塌下来。”
王伟超呵呵笑,忙不迭地点头称是。我扫了眼母亲裙摆下白皙光洁的小腿,轻轻哼了一声。到了我房间,王伟超立马原形毕露。
他说这jī巴天气,雨点都有guī头大,差点把他老人家砸死。说着他操起那个熟悉的塑料袋应该塞在衣服里,没落一滴雨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我床上:几盘磁带,一个打火机,还有一盒红梅。
他挑出一盘塞进录音机里,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这个可是打口带,从他哥那儿偷拿的,要我千万别给弄丢了。这就是我第一次听nirvana的情形。
当还算美妙的和弦、嘈杂的鼓点、轰鸣的贝司以及梦呓而撕裂的人声从那台老旧国产录音机里传出来时,我第一反应是关掉它,但转念想想连英语不及格的王伟超都能听,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王伟超则尿急似的,不停地来回走动。我一度以为那是听这种音乐该有的形体动作,直到王伟超拍拍我,做了一个抽烟的姿势。我下意识地看了眼窗外,略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王伟超自己衔上,又给我递来一根。
神使鬼差地,我就接了过去。接下来王伟超开始唾液四射,讲这个乐队如何牛逼,他们的磁带怎样难搞,又说他哥广州有门路,好货堆积如山。“咱们怕是到死都听不完。”他兴奋地说。
王伟超为这个忧心忡忡的夏天编织出一个梦。我徜徉其中,甚至忘记了窗外的瓢泼大雨,而没多久,母亲推门而入,撕碎了这一切。
想来她是打算问问我们午饭吃什么,手里还端着一个果盘。噪音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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