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心思细看,径直往办公楼而去。楼里空荡荡的,一脚下去似乎都有回音。我小心翼翼。三楼铁闸门开着,走廊光滑干净,却有种迥异的光,像是库布里克电影里的镜头。
会议室、训练房、棋牌室,统统门庭紧闭,包括母亲的办公室,但有声音,是的,微弱、粗砺,却实实在在地从办公室门缝里溜了出来。
毫不犹豫,我拧门而入,当然,在此之前,出于礼貌,我飞速地敲了两下门。愣在当场的同时,我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仨人一起抬起头来。
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头发花白(尽管戴着帽子),眼神浑浊,当他们看着我时,皮肤便似蝉蜕般要从脸上剥落下来。还是母亲先开口了。她撩撩头发:“你咋来了?”说着她面向长沙发上的俩人,笑笑:“我儿子,正放假。”屋里弥漫着股烟味。
据母亲说这俩人都是评剧界的老前辈,男的更是平海戏曲协会会长、省协会副会长,不过磕烟袋的倒是他身旁的老太太,颤巍巍的,却一刻不停。我坐着也不是,离开更不妥,只好笑笑跑一边玩了会儿电脑,等送走这俩人,母亲让陪她买菜去。
原本我想拒绝,直接骑单车飚回去得了,但眼前的笑脸却让人难以说出个“不”字来。一路上,包括进了菜市场,到了超市,我总共也没说几句话。母亲问咋了,我能说什么呢,我说不咋。
“哟,”她白我一眼“还真是大寿星,真牛气!”中午母亲忙活了个把钟头。菜香弥漫间,我这再绷着脸也不合适,当母亲变戏法似地拎出个大蛋糕时,我只好笑了笑。
一家人的注视下,我甚至感到脸庞火辣辣的,似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眼眶里直打转。“咦,这笑得有多难看!”奶奶直皱眉。“都这样了还难看?”父亲搓搓手,嘿嘿直笑“开吃开吃,饿坏了我!”
母亲倒没说什么,她浅绿色毛衣下的肢体玲珑窈窕,说不出有多美,直到切了蛋糕,她才揪揪我的耳朵:“嘿嘿嘿,咋回事儿今儿个,你瞅瞅你那驴脸,这都又长大一岁了,当寿星还心烦呢!”
我也不愿意心烦啊。晚上请呆逼们喝酒,不得不喝,因为邪门的出生日期,这几乎成了过年的传统。打饭店出来,直奔ktv,我倒是想搓麻将,但大家说:“时候尚早!”
瞎逼胡闹中,母亲来电话催我回去,我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大概有个三四十分钟,她又打了过来,我躲到依旧嘈杂的走廊上说:“你烦不烦!”母亲没说话,好一会儿我才发现她已挂了电话。
在呆逼们的怨声载道中,我打的回了家。父亲睡了去,母亲从卧室走了出来,见了我也没几句话,态度不冷不热。我想说点什么,却不得不冲向了卫生间。母亲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说:“让你喝,喝吧。”躺床上再睁开眼,已是凌晨三点。
我出去喝了点水,便再也睡不着,犹豫半晌,又操上移动硬盘,溜进了书房。开机后,我直接打开最后一个文件夹,研究了会文档。都是些合同,借贷合同、建筑工程合同、招标合同、合作开发合同等等,类型还真不少。签署人有陈建军(不得不承认。
他的字是真漂亮),有牛秀琴(她的字比明星更像明星),还有其他的也不知道什么人,合同条款嘛,除了语法上的一些小问题,我也没瞧出什么端倪。
呆坐一阵,反反复复又看了十来分钟,我终于还是点开了第一个文件夹。我想知道母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咬咬牙,近乎怀着一种侥幸心理,我随意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名是mini-dv-dcr-iplk-20020509013。洗面台,镜子,黑蕾丝衣角。这个视频显然已粗略浏览过。
但我并没有快进。这地方多半是陈建军的办公室。镜头在木门那儿停了几十秒,牛秀琴不得不又敲了敲门,她甚至喊了声陈书记。
“进来!”洪亮的嗓音总算传来圣旨一般,于是门开了。十几平米的隔间,应该是秘书室,但这会儿并没有人。至少没人跟牛秀琴打招呼。又开了一道门,几声平稳的脚步声,白衬衣朝镜头扑面而来。
“老牛啊老牛,你看看你,还敲啥门!”“哪能不守规矩?我是那不守规矩的人吗?”牛秀琴切了一声。“小刘不在,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叫我老陈,现在倒守起规矩来了!”陈建军大笑,隆隆隆的。牛秀琴也笑笑,镜头一低,她似乎坐了下来。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