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人喊口号的情景。这是一个蹩脚的类比。
然而宛若被施了什么魔法,很快,母亲的呻吟便如决堤的江水般流淌而下。一声接一声的轻哼,简直像是在回应病猪的怪叫。这么搞了一阵,节奏突然放缓,陈建军喘着说:“看你这小裤衩。”母亲咂了咂嘴。
“湿成啥样,你闻闻。”“别恶心人啊。”“自己说,骚不骚?”病猪笑了起来“滚蛋你。”“骚不骚!”他咬着牙,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伴着“啪”的脆响,弹簧一声“吱嘎”母亲发出一声轻呼。“骚不骚!”又是一声。
“骚不骚!”陈建军神经病一样重复着这个词,母亲则接连轻哼着。每一声都那么惊讶,像被挤出来似的,每一声却又那么理所当然,如液体般平滑。我不知该做点什么好,只能吸了吸鼻子。大概二三下后,陈建军停下来,轻声说:“抱紧我。”
我不知道母亲有没有抱紧他,只知道有规律的摇摆声再次响起。还有一种湿漉漉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间杂着母亲的喘息和轻哼。我甚至能估摸到那缕口舌间细密而燥热的纹理。难言的虚无猛然瓢泼般浇头而下,令我热烘烘的脑子迅速冷却下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躲在这里听这个狗屁玩意儿。睁开眼,窗外的雪光刺目得如同来自外星飞船,又或许,是来自子宫。唤醒我的是陈建军,他嗷地叫了一声,说:“你呀,没见老邓那张脸。”母亲没说话。
“还别说,这个郑向东啊,搞展览有一手!”“你以为呢?”“我以为呢?”陈建军声音陡然提高几分,又兀地倾泻而下“我以为”病猪应该说了些什么,一个字一个字地崩了出来,却淹没在骤然而至的拍击和呻吟中。
母亲的声音颤抖着,越来越亮,然而没一会儿,陈建军又停了下来。“渴不渴?”他问。没容母亲回答,他便呻吟一声,下了床,在此之前,不忘来一巴掌“肥又圆!”他笑了笑。
“别出洋相了啊。”母亲像是刚反应过来。陈建军笑笑,便踱了出去。母亲的呼吸细碎而散乱,她长吁口气,似乎翻了个身子,再没动静。有个一两分钟,陈建军才回到了录音现场,他说:“来!”
母亲倒也没拒绝。碰杯之后,陈建军一饮而尽,母亲则分了两次,等放下酒杯,陈建军拍拍肚皮:“忘了说祝酒词。”“啥人一天。”
“来!”“又咋?”陈建军没有回答。很快,伴着“吱嘎”母亲“哎”了一声:“又干啥?”“你是不是胖了?刚才就发现了。”“说啥呢你。”陈建军又发出招牌式的笑,他们的气息越来越近。
“哎”病猪拖长调子,似武侠电影里店小二般婉转“好嘞”摩擦声,与此同时“嘭”地一声响,震耳欲聋。
“烦不烦你?”母亲的声音仿佛就在头顶上。陈建军的回答是吸气声。母亲刚叫了声“干啥”就没了音,什么东西在耳边敲击着。
但她没能阻止陈建军。病猪哼哼唧唧,吸吸溜溜,像个没牙老太在吃面。这是一种多汁而肥厚的声音。当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的一刹那,多年前的夏夜如骤然喷发的岩浆。
在我心底一片亮堂。又扫了眼窗外的雪,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而不知何时,额头已蒙上了一层细汗。
陈建军在对着我笑,刀刻般的法令纹深不见底。似一名沉睡的病人恢复了心眺,左手掌上的那道疤猝不及防地跳跃起来,母亲的轻哼似是从天而降,舒缓而颤抖,宛若一粒粒水银清晰地从脑干上滚过。
敲击声消失得无影无踪,代替它的是一种磨蹭声,和着呻吟,愈加欢快,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母亲的呻吟越发高亢之际,陈建军站起身来,他边笑边喘。母亲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她似乎挪了挪身子,极力压抑着散乱的呼吸。两人都没说话。大概过了十来秒,陈建军深呼了一口气,问:“咋样,爽不爽?”
回答他的是母亲的一声轻哼。紧跟着,耳畔传来一阵细微却富有节奏的震动。我抹抹汗,有点口干舌燥。“哎,儿子快开学了吧?”好一会儿,病猪问。母亲不答。搞不好为什么,连她的呼吸都若有若无。
“凤兰?”母亲还是不答。陈建军却没皮没脸,开始自说自话:“你儿子啊,真争气,有出息,我家那个,给你说,数学交白卷,英语直接没考!嗬!”母亲总算又哼了一声。陈建军嘟囔了句什么。许久,伴着“咚”的一声响,他骂了声“兔崽子”随后,我便听到了那种巨大的鸭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