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表达出来。
我发觉自己奋力攀岩的山峰是一座沙雕,再多使把劲,它就会轰然倒塌,但最后,我还是问了问她搞这些东西有啥用为啥要搞这些狗屁玩意儿?牛秀琴垂着头,一遍遍地捋着文胸吊带,跟没听见一样。
于是我大步走过去开了机。面向牛秀琴,我指指电脑说:“删了。”牛秀琴当然不愿意,她警告我别太过分了。
我并不觉得自己过分,然而翻箱倒柜,把俩抽屉都磕到地上也没能找到密匙。我问密匙呢,她说:“严林,你别撒野!”
我只好一把给机箱拽了下来。没有螺丝刀,只能上脚。凹陷的铁皮让我想到重锤下瘪去的盔甲。连番火力冲击中,油漆都褪去一层,机箱却依旧严丝合缝。
我只好跪到地上,用手掰,用拳捶。汗水包裹在燥热里,小心翼翼地渗出来,数次我抬头,希望能在周遭摸索到什么东西,然而什么也没有。我起身。
在室内辗转,冲到走廊上,又返回,还是一无所获。猛跺两脚后,我重又跪下,大力掰扯,堪堪伸进一根手指,再无进展。
别无选择,我冲着机箱一连抡了数拳。很软,仿佛打在棉花上,甚至有水分涌出。没有声音。愉悦像一道白光,扎得我眯起了眼。四散的尘埃中,忽然响起了牛秀琴的哭声,她说:“删吧,删吧,全都删了吧。”
我抬起头,那张红肿的脸侧靠在床沿,泥泞得如一条雨后的乡间小路。终究没给牛秀琴买药。
打诊所回来,小心翼翼地戴上手套后,我又回望了滨海花园一眼。a栋八楼躲藏在巨大的落叶松下,只有阳台玻璃于浓密的针叶间透出一丝亮光,那是雪光,也是阳光,或许,我再没勇气踏进这个“老地方”了。
公交车上,侧目纷纷,不想脸侧的抓痕能如此有幸地令人瞩目。我压压帽檐,闭上了眼。百般周折,那块西数硬盘最后被我揣进了羽绒服兜里
当然,得到了牛秀琴应允。数次开机失败后,她一边递卫生纸,一边告诉我楼下电视柜抽屉里有螺丝刀。“拆了吧,拿走,拿走!”她嗓音沙哑,梨花带雨在披头散发间匆匆闪过。
我没敢看她,其实也没出多少血,但还是奇怪地在机箱和地板上留下朵朵殷红,我哆嗦着手,用了近二十分钟才拆下从没见过的大支架,把硬盘取了下来。我犹豫着要不要再给支架装回去,牛秀琴说:“算了,算了。”
她翻个身便隐匿于棉被下,只露出一抹头发。抓痕主要集中在腰背、大腿、右小臂和脖子上,脸上只有一两道,但侧面那条很长。对这些玩意儿,奶奶自然免不了一通盘问。我阴沉着脸,嘟囔几声竟糊弄了过去,轻松得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马不停蹄地直奔书房,一连格了十几遍硬盘,我才松了口气,是的,仿佛总算杀死了什么东西,随着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五花八门的痛感便蚂蚁一样涌了出来。
后来,我给自己找了副线手套,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右手塞进去。跑厨房喝水时,奶奶又唠叨了几句,我只能假装没听见。
然而,还有移动硬盘,我也拿不准是否就这么删掉了事。倒不是怀疑牛秀琴的话会在多大程度上奏效,而是我总是奢望会出现奇迹。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想,兴许能会会周丽云。这个念头是如此突兀,乃至没由来地让人一阵害臊。
就在这笨拙的害臊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我又点开了一个音频也许是最大的一个,3g多,文件名是“200208ss”
开头是一段噪音,一种类似于风鼓起帐篷的声音,隐约有脚步声,什么咚咚响,女声长叹了口气,更近的女声轰然响起,吓人一跳:“是滴,是滴,闷这儿有啥事儿啊,反正开不了会。”
“走呗,看人家牛主任,马上收拾妥当。”洪亮的嗓门一成不变,接着它连嗯了两声,却又没了音。
“哎呀,天太热,也没啥好玩儿的,你们去吧,啊。”母亲客气地笑了笑,声音很低。“别扫兴!”拉链声。牛秀琴的脚步“噔噔噔”的。“是滴,别扫兴啊张老师,你以为东湖还是几十年前的东湖?好玩着呢!
姚经理这恰好有空,当免费导游,这等好事儿上哪儿找去?”我搞不懂为什么陈建军总是这么兴奋,一副夹腿搓手的猴急样。牛秀琴笑了笑,另一个女声也笑了笑,她说:“走吧,一起转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