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自觉很窝囊,不由一阵火冒三丈,直到奶奶在客厅问咋回事,是不是造反呢,我才强压下不快,黑着脸奔向座机。没有铃声,没有震动,更没人接。
一连几个电话都是如此,难说是好是坏。我不禁开始在头脑里模拟那些最经典的丢手机场景,这些栩栩如生的画面无疑令人愈加沮丧。
有那么一阵,我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奶奶问到底咋了,我没敢说实话,免得她老急火攻心。十点多时又在座机上试了一下,一遍遍焦灼的嘟嘟声后,竟然有人接了,却不说话,它不说,我自然也不会说。
这么僵持了一两分钟,实在忍无可忍,我告诉它手机是我的。“你的咋了?”她说。不是牛秀琴又是准呢?我说:“靠。”
“咋大上午的就靠啊靠的?”她很冷淡。我没说话,因为实在不知说点什么好。半晌,她说:“行了,有空来拿你手机吧。”阳光很好,和雪光相互映衬着,仿佛不闪瞎你的狗眼誓不罢休。
我揣着硬盘,不时瞄一眼玻璃上的水珠,生怕它们下一秒就会滴下来,迅猛地击穿我的后脑勺。车里人不多。
但个个喜气洋洋,逼叨起来那是没完没了,经过平海广场时,我神使鬼差地下了车,难说是看到了斑驳的河神像还是它一旁正红色的巨幅戏曲海报。广场被清扫得一团团的,像换季脱毛的狗,其上锣鼓喧天、群情激昂,干什么的都有。
河神的奶子积着两摊雪,远远看去还以为哪位老爷给它裹上了抹胸。海报应该刚布置不久,红得有点过分,说是从正月十五到二十“花为媒新编”、“刘巧儿”等等一天两场,不见不散,除黄梅戏“天仙配”外,届时还有诸位曲艺界名角倾情献艺。
所谓名角,有两位确实挺有名的,那种通俗的有名,虽然觉得不应该,我还是一阵惊讶。说不好出于什么心理,我去了趟文化综合大楼。母亲不在,我竟没由来地松口气。整个三楼都静悄悄的,除了会议室东侧的员工办公室。
那里搁着几台电脑,我亲爱的表弟正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大话西游”还是什么狗屁玩意儿,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太过聚精会神,我推开门时,他头也不抬,撒着娇说:“再玩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妈又不是不知道!”边说。
他边抖着腿,几天不见,这货唇上的软毛似是又浓密了些许。“你妈不给你买电脑了?”触电般。那佝偻着的背迅速挺了起来,陆宏峰甩了甩脑袋,咬着下嘴唇,半晌才说:“还没联网。”我没心思闲扯,但还是随口问他作业是不是写完了。“那肯定,不然我妈能愿意喽?”说这话时。
他注意力又回到了游戏上,也许正是因此,这表弟口气有点横,尽管那猴屁股一样的脸尚未恢复如初。麻利地操作一阵后,他补充道:“不是我妈,是我姐买的。”这么说着。
他仰脸瞟了我一眼。不知是三角眼厚嘴唇,还是鲶鱼一样的软须,又或者是凸起的喉结使然,我心里突然一阵麻痒,那晚的种种烟花般在脑海里盛开,一幅幅画面盘旋着闪烁不定。我吐口气,转身就走。
关上门时,陆宏峰似乎叫了声哥,我拍拍脑门,没有回头。剧场里稀稀落落的,小郑在清唱,应该是评剧“祥林嫂”选段,连个板琴板鼓都没有,他没化妆,没换衣服,灰色保暖内衣外套了件老旧棉夹克,钥匙链在一板一眼的身体抖动中叮当作响。
我径直去了后台地下室。大伙儿正忙着化妆,整理道具。母亲在跟一个老头说话,手舞足蹈的。我漫无目的地兜了一圈儿,这才发现无人问津会让一个人显得很傻逼,好在张凤棠及时发现了我,像陆宏峰打游戏那样。
她正上身前倾,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描着眉。“你咋来了?”我姨有些没必要的兴高采烈,以至于脸上的粉在灯光下簌簌掉落。我走过去,含混地嗷了一声。
“啥时候开学啊?”她瞟我一眼,又冲母亲嚎了一嗓子“凤兰!”我想阻止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母亲转过头来,看见我时眼睛兴许眨了下,随后就又撇过头去,她双臂抱胸,轻轻颔首,腰肢抵着梳妆台,偶尔微微一扭。搞不懂为什么,我竟有些失落,甚至气愤。“你妈忙啊,现在做的都是大事儿。”
张凤棠笑笑“哎,啥时候开学,不问你呢?”“就这两天吧。”“你爷爷不快周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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