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熟悉感突然袭来,仿佛被谁挠着脚掌,我心里一阵麻痒。第二天上午草草烤了顿肉,我们就打道回府了,虽然按王伟超的计划要玩个三四天。打败我们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蚂蟥。
从那个下午陈瑶第一个在胳膊上发现一条,到晚上烤肉时每个人身上陆续揪出三四条,再到一早醒来帐篷上黑压压的一片,说不瘆人有点勉强。
不幸中的万幸是,王伟超的新女友并没有因此真的疯掉。到服务站已是下午两点,一碗泡面没吃完,陈瑶就说家里有事,她得回去。我问咋了。
她说来了亲戚什么的,我便不再多问。王伟超开着个松花江,把众呆逼沿途撂下,就载着我和陈瑶到家收拾东西。
奶奶肯定依依不舍啊,但也没办法,哪有拦着不让人走的道理。陈瑶问用不用给母亲说下,想了想我说算了吧,先走再说。怎么想的,我也说不好。王伟超本来要留陈瑶吃个饭。
但她说真的急,我只能笑笑说下次下次。送走陈瑶,我们跑钢厂澡堂泡了个澡。空无一人的洗浴大厅里,王伟超说:“可以啊,你个逼真是好福气!”
我琢磨着嘚瑟两句,却在一片温暖的湿润中昏昏睡去。难说过了多久,一巴掌给我拍得差点蹦起来,王伟超笑笑说:“不比邴婕差。”晚上哥几个喝了点,打了半宿牌,有人嚷嚷着上哪哪打球去,我滚到沙发上便再没爬起来。
昏昏沉沉中,记得王伟超他妈开门进来嘀咕了几句,再就是蚂蟥,爬得陈瑶满身都是,我提枪乱射,有人说不行,得用邓村的枪。我一个激灵,打沙发上坐了起来。
天已大亮何止大亮,九点多,太阳都晒到屁股了,王伟超迷迷糊糊地说厨房锅里有小米粥什么的,我匆忙穿上鞋子,拽上外套就奔了出去。奶奶一个人在家,说:“你现在回来,可没饭了!”我没空搭理她,径直进了自己房间。
撩起床垫,打开高箱,一通摸索后,总算把移动硬盘薅了出来,奔书房,开电脑,奶奶在客厅说着什么,我气喘如牛。几分钟后,几乎哆嗦着手,我终于把那个文件找了出来:0826dengcun。
在小区门几碰见了蒋婶,她说林林回来了,我“哦”了声就骑了过去。邓村我知道,离平海的第一家丹尼斯不远,好像是什么市委还是军分区家属院,门口老有人站岗,高一军训时思想教育课就是在邓村对面广场上的。
就是有点远,在西南老城区,耗了我近一个钟头。广场确实是广场,但远比记忆中要小得多,包括那个花坛和主席像,溜达了一圈儿,我便往家属院而去。
广场对面的应该是正门,大理石门廊上有八一标志,右侧竖着两块木匾。一个是“平海军分区家属院”一个是“平海市市委家属一院”同记忆中一样。
确实有人持枪站岗,加上哨亭里的话,起码三个人。这么说只是如实描述一下,我当然没有硬闯进去的打算。
站了有两分钟,我抹抹汗,溜着围墙继续前行墙上有电网。绕行一周用了八分钟,这个家属院或者说小区算不上大,东西南北共四个门,其他仨门都只有一个哨兵,而且门廊上没有任何标志或牌匾。对着正门口又发了会儿愣,我骑向了广场。
看到南侧的早点摊时方觉饥渴难耐。待两个煎饼果子下肚,我才意识到适才的几个钟头自己只是发了一场神经。到了剧场,已经一点多。
母亲在后台忙着,我倚着门瞧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观众席。前台俩大褂在说相声,天津人没跑了。观众并不多,据母亲说一般三点钟之后人才会慢慢上来。
于是我就看到了三点,中间母亲出来两次,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在戏班子上来之前,我走出去,跑老南街吃了碗面。
再回来,直接去了办公楼,团长办公室锁着门,我只能在会议室玩了会儿电脑。不看不知道,继4月30输掉一个主场后,火箭竟被连扳两局,今天索性连天王山都输了。
啊,真他妈的可喜可贺,对于在办公楼发现我,母亲很惊讶,她夸张地拍拍胸口说:“吓我一跳!”搞不好为什么。
看着笑靥如花的母亲,那一刻我脑子里冒出的念头竟然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承认自己走火入魔了。回家的路上,母亲问:“陈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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