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丝出了房子,吩咐莉达找来那个负责看顾索恩的小女仆询问他的行踪,得知他下午的时候就出了门散步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于是伊迪丝牵了马,也将莉达打发了,换上外套独自一人随意挑了个方向,骑着马当作散心。一方面碰碰运气能不能巧遇那位阁下,另一方面想来那位巴特太太需要替伊丽莎白夫人转达给卡罗琳的内容绝对不短,因而她也可以借此打发时间。
当她找到索恩的时候,索恩正在玫瑰庄园附近的一汪湖泊里探出了头。
他看到伊迪丝的到来,并没有产生类似尴尬或者羞涩的情绪,而是首先愣了愣,任凭湿透了的半透明衬衣贴在他露出水面的上半身,随后几缕凌乱的金发被他随手拨向脑后,只将晶莹的水珠遗落在他的肌肤上,如同细碎的钻石。
伊迪丝勒住缰绳,佩亚(她的马)在原地踏了几步,居高临下地问:“你的腿?”
缓缓下沉的夕阳在她的背后放出万丈柔光,从索恩的视角看,她正像是由这样的光线中走出来的女神一般。
非常温暖。
“还好。”索恩用手揩去睫毛上附着的水珠,不再看她,旁若无人地一步一步走上了岸边。
伊迪丝挑了挑眉,肆无忌惮地从他那肌理分明的身体线条,一路看到那随着他的动作一动一动、分外凸显的喉结上,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拜拉姆斯盖特到赫特福德郡旅途中以及玫瑰庄园颇为‘简朴’的住宿条件(专指仆人)所赐,这位阁下想要满足每日清洁身体的习惯也只能是一种奢望,于是他一路忍到了伤口稍稍结痂,已经迫不及待地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这才觉得浑身上下轻松了几分。
弯腰从一旁的草地上拿起早已备好的干净棉布,索恩先是稍稍擦了擦脸和湿发,然后才问伊迪丝:“您有什么事,伊迪丝小姐?”
他微微仰起脸看了过来,褪去伪装、微微润湿的面孔只令伊迪丝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
活色生香。
“如果你一定要叫我伊迪丝小姐的话,我并不介意喊你另外一个名字。”伊迪丝拍了拍座下有些烦躁不安的佩亚,亲昵地揉了揉它油光水滑的枣红色皮毛,“您觉得如何呢,大人?”
“……伊迪丝。”索恩显得有些迟疑。
他的那双眸子仿佛水洗过那般的干净,却偏偏又浮现出些许迷蒙。
伊迪丝侧骑在马上,朝索恩扬了扬形状精致的小下巴,索恩睁着那双过于漂亮的眼,默默地牵过了缰绳。
“你知道我的身份。”索恩一边牵着缰绳,一边往回去的方向走着,尽管说着话,却只给了伊迪丝一个遐想翩翩的背影。
“唔。”伊迪丝回应了一个单音,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粘连在前方,“我认为比起屋子里那位来自查茨沃斯的巴特太太,这恐怕并不重要。”
索恩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便归于沉寂,伊迪丝的耳边只剩下佩亚的马蹄和索恩的脚步穿过草地发出的细微沙沙声,再无其它。
八月初的晚风有些冷,可偏偏是这样的温度令伊迪丝觉得心头微醺。
只要默默地凝望着他这触手可及的熟悉背影,她那一颗始终飘泊不定的心,就能随之安静下来。
她似乎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真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
“那位夫人派来的人和我打了个照面,没有认出我。”索恩说道,语气平淡,“家中的事务尚未理清,我或许将会打扰很长一段时间。”
伊迪丝弯着唇角,心情看起来不错:“噢?那么你打算跟我在身边多久呢?”
“圣诞节前,我会回去。”索恩的目光在伊迪丝看不到的角度变得冷凝。
他之所以会被泄露了本就不定的行踪,全因身边最为亲近的仆人出卖。
他之所以沦落到这种地步,与他一直以来没有多加防备的伊丽莎白夫人脱不了干系。
而关于这一切,他那一位据传久病沉疴的父亲,又知道多少呢?
索恩无法信任任何熟悉的面孔,只得暂时寻求身后这个另有所图的陌生少女的庇护。
至少,在从他身上得到她所想要的那样东西之前,他是安全的。
“这可真让我有些苦恼了呢。”索恩听到马上的少女这么说道,她的尾音微微上翘,听上去像是小猫撒娇时的音调,挠得人心里有些痒。
索恩只得停住了脚步,回眸说道:“抱歉。”
他回过头的神情里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微微皱着好看的眉,碧色的眼眸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接近祖母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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