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既然是这样,我们便一起面对这个困难吧。”
此时的他,眼睛笑得似是弯月一般。
因为菁晨果的事是秘密,所以翌日布沙书跟菖蒲集合族人的时候,也只是说了屍人死去的事。布沙书在交待事情之时,青伦便在一旁静静观察族人们的表情,有震惊的,有害怕的,有愤怒的到底谁是内鬼?青伦看不透,他已经和这里的人一起生活了许久,族人们都很单纯,他打从心底里希望内鬼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兴许是有某个兽人过于仇恨屍人,才自作聪明的去杀了它们,青伦如此的期望着。
“若果喀勒部落有长老,布沙书肯定是不二人选了。”后面传来应熽的声音,他本来只是陪尔罗罗来采草药,没想到碰上了族人开会的状况。
“嗯,肯定是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吧。”青伦点头应道。
“啧,也不一定,只要是碰上你的事,他肯定是要抛弃部落选择你的。”应熽摇头叹息“他以前不怎么管部落的事,只要管,就必定是不得不管的事,只可惜摊上了你,这辈子充期量也只能当个影子长老。”
夹在他们中间的尔罗罗很是为难,自己的伴侣为了上次欢好被破坏之事而怀恨在心,字字句句都藏着刺,虽说他也是有那么一点不愤不不不不不,对方是青伦哥哥啊,也是尊贵的纯种人类,应熽不该这么跟他说话的!
正当尔罗罗还在胶着该如何应对时,青伦却不怎么介意地回说:“部落一向没有长老这种东西,挺好的。”
他说完便转身走了,一身轻柔的青色衣裳随风飘动,显得他潇洒脱落,应熽傻了一会才知道自己该生气,他竟然激不到青伦!报不到大仇!尔罗罗忙着安抚这大小孩,都没有闲情去看顾青伦了。
青伦倒没怎么将应熽的话放在心上,他深信布沙书绝不在乎名利之事,就算让他当部落长老,他也大概会回绝,而且,若他想当,老早就当了,用不着等现在。
青伦只想早早把屍人的事解决,兽人世界的所有人都可以活得无忧无虑,不用再担惊受怕,那些没能在苏国完成的事,他希望能在这里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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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屍人的事,族人们虽无奈,但也得回归自己的生活,青伦和布沙书则来到了菖蒲的家。
菖蒲屋外放了些桌椅,平常都是空置着无人使用,今天却被里隐占用来跟两个脸生的兽人聊天。
菖蒲这才如梦初醒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迎上前跟那两个兽人说:“真是不好意思,忙起来就忘记跟你们约好了见面”
体型较强壮的兽人笑说:“没关系,在屋外也是一样,刚让里隐涂了新制的药膏,他说感觉好像小腿有力了一点呢。”
“真的?”菖蒲大喜,望向里隐,里隐指指自己的右小腿,笑道:“真的,虽然即时药效不大,但感觉长久的涂下去,我的小腿总有一天会回复的。”
青伦从没见过菖蒲这种狂喜的样子,就像是在沙漠行走已久的人找到了水泉,在狂涛中翻滚已久的人终于找到一块浮木。
菖蒲连忙从怀中掏出所有的骨头,塞到那二人手上,说:“这药膏你们还有多少?我全都买了。”
那较瘦弱的兽人面露难色的睐向身旁的兽人,半晌,才喏喏道:“不是我们不愿意卖给你们只是你知道的,古城有古城的规矩,这药膏的材料被管制,无法大量制作”
“管制?”青伦第一次听这个词,不明白当中意思。
布沙书解释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们的东边有一个是以前纯种人类生活的地方,正渐渐被统一了么?听说那里已建立了一个叫法律的东西,去管治被统一的地方,现在已经严如一个王国了吧。”
瘦弱的兽人听罢立刻接话,脸带兴奋的神色道:“对!古城现在有了法律,没有兽人敢私斗,偷窃强盗的事也少了,大家都按规矩办事,大家的生活都过得美满富足!”
青伦心忖这大概就是苏国的律法吧,是君主用来治理子民的一种手段,他一向对律法没有好感,因为苏国的律法从来都只是对付人民而不是官员,更惶论皇室天子。
律法不公,所以才有他青伦。
他比较喜欢在喀勒部落的生活,对与错,族人有自己的能力去诠释,不需要用律法去介定,更没有人去做那个“君主”决断一切,大家只是一起在部落每日如是的生活着而已,就算偶有冲突,也只是用点到即止的决斗去发泄,他们不需要什么冷冰冰的律法去压在自己身上。
“我也有耳闻人类古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很繁荣的王国了,只是部落事务繁忙,一直没有机会来访而已。”布沙书客套说。
“不要再说人类古城了,西子极大人比较喜欢古城王国这名字。”那强壮的兽人轻笑,又不失认真的道。
“西子极?”
“西子极大人便是三十年前,统一人类古城的龙族兽人。”
布沙书耸耸肩,无奈道:“你也不能怪我,你们的古城王国保密功夫很到家,我也只是靠来经商的朋友才稍稍知道你们的事情而已,毕竟我们隔了一整道桥嘛。”
人类古城——即是现在的古城王国,就位于青伦所知道的兽人世界的右侧,它和喀勒部落不止距离数百里,还隔着一条万丈深渊,深渊之深,无人知晓,皆因失足之人从没回来过。
连系两地的,是一条由很久以前的人类所建成的大桥,大桥的尽头是古城王国深严的守卫,未经批准的人,连一根脚趾头也踩不过那条防线。
所以布沙书才说他们的保密功夫很到家。
只是,更让人深思的是,他们要保的是什么秘密。
“西子极?他现在竟然是人类古城的主人?”应熽听后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那两个来自古城王国的兽人走后没多久,应熽便陪着尔罗罗来菖蒲的家学医了,听布沙书描述刚刚发生的事,吓得弹起身来。
“你认识他?”布沙书问。
“何止认识他是我叔叔。”想起西子极,应熽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小时候很顽皮,父亲和爹爹管不住,将他扔给来作客的西子极两天,便被整得以后不敢作恶。
先不管西子极本身就很强的事实,他可是一条寒水龙啊!是火龙的天敌!他的双亲怎么就这么忍心将他交给他!
布沙书没有闲情耻笑应熽那一付想要仰天长啸的悲壮气息,他只想多点了解这个西子极:“这西子极是什么来头?性格如何?”
“他是一头孤高、不可一世、无情、无耻、无义的寒水龙,好了好了我认真说吧,听我爹说,当年想要跟他决斗的龙族兽人可是多着去呢,只是他都不在意,整天飞来飞去游山玩水久而久之兽人便忘记他了,找别的强者挑战去了。”
“这么听起来他挺像是个喜欢在世外桃园隐姓埋名的高手。”青伦说。
他在苏国时,也曾意外遇到一个隐世高手,那人住在深山里,不问世事,青伦跟他诉说苏国正如何被先帝的群臣糟蹋,极力劝说他一起去刺杀贪官,他都不为所动,说此生只愿与自己的妻子长相厮守,天下事——他无能为力。
那时的青伦愤然离去,他不理解为何有人能如此无情,能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现在想来,无情的人其实是自己,天下太大,要将情摊分给天下的所有人更是难,分着分着,情就不见了,变成一把愤世嫉俗的无名之火。
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所有人的无能为力。
也许,能将那份情置于一人身上,才能有情。
有些人,选择如此。
脑海里忽然里闪过溥襄的脸,青伦立刻回头望向布沙书,用这一眼把溥襄赶离自己的脑海中。
“西子极是一个不喜束缚的兽人,突然在三十年前开始建立古城王国,还当上了君主,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回到他们家中,布沙书在床边边抹着“他的”巫山剑边分析。
坐在床上的青伦彷徨地望着布沙书抹拭巫山剑的背影,心里惴惴不安,但还是回应了他的话:“古城王国与我们何关?我们还是关心一下屍人的事吧。”
“我总觉得屍人的事与古城王国有关。”布沙书幽幽说,他扬起已经被他擦得很乾净的巫山剑,剑身如镜,映照出他那藏着万千思绪的双眸,他自信的一笑:“我真是愈看愈喜欢这剑。”
“我却愈看愈讨厌嗯?!你说什么?屍人的事跟古城王国有关?你的意思是指屍人是由他们制造出来的还是”
“古城王国才建立不过三十年,怎么会是有千多年历史的屍人的原凶。”布沙书站起身,将剑收梢,轻放在沧海剑一旁。“那两个来自古城的商人抵达没几天,两只屍人便无缘无故的死了,所以我才猜想是不是他们受命假借经商之名来这里杀死屍人,以免我们发现更多,或是想要挑起族人之间的猜忌。”
“”“怎么呆了?难不成是我太有才太帅了?”布沙书嘻笑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果然是将相之材。”青伦道,换作是他,肯定是想不了那么多。
“将相之材有什么用?”
“可以得到权力、财富”就像靖亲王溥襄,先帝苦心栽培的辅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即是无用了。”布沙书总结。
入睡前,青伦问布沙书:“虽然古城王国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如果我是说如果,西子极邀请你去当他的丞相,你会答应吗?”
“如果你想我去的话。”
听到这个答案,青伦自私地安心了一回,将身体更靠近布沙书,道:“我不想。”
“那我们就继续在部落生活,等解决了屍人的事情,我们再来想想游历天下的事。”
青伦不知道,这也许代表着他们要面对古城王国这个神秘的敌人,这也许需要很长的时间,这也许不会成功。
他只知道,布沙书会守在他身旁,他不会像溥襄那般出卖他,和布沙书在一起,他能够真正安心。
唯有布沙书自己知道,身上的重担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