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扑,将二人推倒在地。
郭靖黄蓉的身子刚着地,整座城楼都开始颤抖起来。一枚火石撞击在城墙上,天崩地裂地燃烧起来。
黄蓉的背心吓出了一身冷汗,还没回过神来,又见漫天飞舞的火石接踵而至,噼里啪啦地打在城墙和城楼上。
火石以摧枯拉朽之势,顿时将城楼打得千疮百孔。
“快离开这里!”黄蓉喊道“这城楼马上就要塌了!”
她推开压在身上的那名官兵,不料却发现手上黏糊糊的。低头一看,满手鲜血。那官兵已被火石的碎片击中,流血而亡。
郭靖叹道:“又是一名忠义之士,殒命沙场!”
面对像天谴一般降落的火石,连他和黄蓉都感到害怕,别说这些士卒了。但是坚守襄阳六年之久,在最后关头还能舍命救下他们的,当然也是忠烈。
两人急急离开城楼。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城楼就在一次次的炮击下彻底坍塌了。
呜——元军的号角开始响了起来。稍顷,战鼓也擂了起来。
“不好!鞑子要夺城了!”黄蓉道。
“蓉儿,快去调集丐帮弟子,上城头守卫!”郭靖说。
“丐帮弟子都去了东城,已经没有人手可派了!”黄蓉跺着脚急道。
“郭大侠,让我们去吧!”几名满脸是血的官兵道。这些人刚才因为躲避炮火,逃到了城下,现在元军一轮回回炮打击之后,攻势稍缓,步骑紧接着要夺城,他们又要返回城头戍卫。
“好!”郭靖拍拍他们的肩膀,道“保重!”
往往说保重的时候,都是离别的时候。郭靖也不知道自己今后还能不能见到这些官兵的脸,他只想把他们的相貌都一一铭刻在心里。
几十名满身血污的官兵登上城墙,手执长矛弓箭,准备殊死一战。
天空中的乌云积得更厚了,像一块巨石,悬在襄阳城的头顶。
“靖哥哥,我们也上城墙!官兵人少,怕是挡不住鞑子大军的冲击!”黄蓉说。
郭靖点点头,尾随着那几名冒死登城的官兵上了城墙。
郭靖从城头眺望下去,襄阳城外还有一堵大墙。六年的时间,这堵墙越来越高,几乎把襄阳城的阳光都快遮蔽了。城墙与大墙之间的空地上,整整齐齐地列着百余架回回炮,由于元军要夺城,继续发射炮火可能会误伤了自己人,此时这些回回炮已停止了发射。
密密麻麻的步骑已开始朝着襄阳城墙冲杀上来。
那些官兵见郭靖和黄蓉也登上城头,精神为之一振,但目光仍是呆滞麻木,仿佛他们知道,今天将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官兵们拉满了弓,瞄准了城下。
“等等!”郭靖说“等他们近了再射!”
元军的轻骑有如飓风一般,很快就杀到了城下。
“放!”郭靖大喝一声。
飞矢七七八八地射到城下,顿时城脚人仰马翻,一片哀嚎。但元军人多势众,很快就把云梯架上了城头。
郭靖往城下望去,城脚下蚁聚着许多敌兵,纷纷顺着云梯往上登城。
郭靖大怒,手起一掌,就把云梯又推翻下去。但是倒了一部云梯,紧接着又是几十部云梯架了上来。
郭靖虽然身负降龙十八掌绝学,但是也难敌人多势众。只见他双掌翻飞,却怎么也打不过来。
“靖哥哥,快让开!”黄蓉不知什么时候,推了一辆独轮车过来,车上有一个大缸。
那些官兵见了,急忙一起帮她把大缸从车上抬了下来,抱到城墙上,往城下倾泼下去。
缸里俱是火油,火油一落地,黄蓉便搭弓上箭,箭头点起火来,一箭朝城下射去。火油遇到明火,瞬间烧成了一片汪洋。
蚁聚在城下的元军,顿时鬼哭狼嚎,葬身火海。
“好!”官兵兴奋地大叫“让他们也尝尝被火烧的滋”
话未说完,一枚火石撞破了城垛,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碾压着城头的士兵。
紧接着,火石炸裂,惊天动地,城墙又颤了一颤。
“不好!”郭靖大叫,转眼向城下望去。那百余架回回炮,又开始发射起来。
想必是元军见攻城不成,又开始炮击。
“快!到城下躲避!”郭靖大声疾呼。黄蓉回过头,见到的场面令她花容失色。无数火石,拖着长长的尾巴,冒着黑烟,又朝着这边猛扑过来。
“靖哥哥,小心!”黄蓉一把拉住郭靖,施展轻功,飞跃下了城墙。
两人刚刚落地,就听到一阵丁零当啷的巨响,流星火石像雨点一样落在城墙上。落地的火石借着惯性一番冲撞之后,紧接着爆裂开来,燃起大火。
“岳父!”耶律齐飞掠而来“鞑子大军攻城甚猛,恐怕城墙捱不过多时了!”
黄蓉道:“齐儿,过儿和龙姑娘现在何处?”
耶律齐道:“与二武兄弟在西城组织义军抵抗!”
襄阳守城的官兵,伤亡惨重。郭靖早已意识到城防空虚,不得不调派人员,组织义军。
郭靖道:“好!齐儿,你来了便更好了!如今襄阳东城、西城、南城均遭回回炮轰击,官兵死伤不计其数。唯有北城,被刘整水师围住,未见动向。你且随我领兵从北门杀出,痛击鞑子的水师!”
“好!齐儿正有此意!”耶律齐已被回回炮的连番轰击气得牙痒,此时见郭靖要杀出城去,当然应允。
“郭大侠,你们做什么去?”吕文焕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身上披着好几层重甲,连走路都不甚利索。
“郭某有意要从北面杀出,痛击江面上的刘整水师!”郭靖道。
“不可!”吕文焕道“城防已是空虚,哪里还有兵杀出去!何况这一去,败多胜少,得不偿失!”
“守备大人,我们不能在城里坐以待毙,唯有出城一搏,方有胜算!”黄蓉解释道。
“不行!不行!”吕文焕一跺脚,身上的铠甲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前些年,我兄长在时,几番突围,皆被击败。出城对战,唯有死路一条!”
他说的兄长,正是襄阳前守备吕文德。
“你若是执意要去,你便自己一个人去罢了!要兵,便是一个没有!”吕文焕又补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