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干上三天,午饭时候我就听老罗师傅背着我对其他人议论道:“这孩子不错。”以老罗师傅平常对人的要求,能换得他一句“这孩子不错”我像得了工钱似的开心。
人也更勤快了。而其他的工友,也很快的熟悉起来。平常总愿意哼着二人转,时不时嚎上两句,要求别人“呱唧两下”的,是张有权。
在窖里通常愿意光着,到外面去喜欢穿一身白衣白裤的,是二德子。
年纪没老罗师傅大,却总猫着腰,天天泡病号的,是“例假”本名叫什么,我来这么多天,一次都没听人叫过。
只偶尔有次听他说他姓牛。而我刚到那儿,取笑我的那男人,被人们叫黄牛的小子,其实叫刘叔根。要真攀亲戚,还跟我有点沾亲带故。至于其他的,都是别的地方聘来的短工。
因为今年作坊扩建,需要添加新的窖池,特意每天20从外面外聘来的。老罗师傅是这作坊的工头。虽然大家都称师傅,可一样得给人家干活。
每天不比别人多,也不比别人少,正正好好一天25元。而我因为我学徒,除了日常的三餐提供,只到月底给100块零花,这是送我来之前,介绍人跟周老板谈好的。
“钱是少了点,但学了手艺是自己的。”我还记得我临来前,介绍人刘婶盘腿坐在我家塌了土的炕沿上,一口痰,一口旱烟的跟我妈谈。
我记得我妈做在一边,一脸做不了主的,斜着耳朵,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也听不懂的,嘴里“喔喔”的鼓励她说下去。
末了,刘婶一吧嗒嘴,一拍我妈的大腿,叹声说:“既然现在家里摊了事,也管不上孩子苦不苦了。还好孩子小,再努力几年,等一成了手,自己独挡一面了,你也还能跟着享几年福。”
我妈泪眼婆娑的握着刘婶伸来的手,点头说:“刘姐你知道,我是不肯再改嫁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再苦再累我也能熬住。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做的了什么,孩子以后就摆脱给你了。你就当自己儿子照顾,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千万别舍不得。那是害他!”
刘婶磕着旱烟,拖拖拖的答应道:“那是。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
“在这心思啥那。”我抬头看到黄牛拖着趿拉板,呱嗒呱嗒的走过来。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到院外井沿边,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媳妇,披腿插着手,费力的揉擦着一满盆的衣服。
他喝了一声,故意笑的阴沉的说:“呦,咱大龙长大了,想娶媳妇咯!”我捏捏的朝他笑笑。小声说:“别乱讲。”“那你这是发的那门子楞啊?”他接着问。
我一时语塞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还好“例假”也跟着走了过来。估计刚吃完午饭,正准备去后面的茅房。
我看到他手里捏着团揉碎的报纸。“黄牛转头打趣他道:‘喝,这家伙,文化人啊,上个茅房也看看报纸。”
例假一脸苦笑的解嘲道:“这一天闷在这小屋里,得看看有啥大事没。”
他突然又停住步,手扶着腰,左右扭了两下,叹气道:“这腰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动就嘎嘎直响。估计这两天累的。”
黄牛坏笑道:“是啊,每个月都有这么两天!”例假瞪了他一眼,也没回嘴的扭着一方大屁股,转身去了茅房。
我想起一直没看到我师傅老罗。就问黄牛。
“老罗师傅今天晌午去那了?”黄牛乜斜着眼睛说:“你这师傅你是白天找,晚上也找。是不是你师傅有啥特别好的地方,叫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徒弟各个连魂都给勾走了。”
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及至听懂了,才厌恶的吐了口痰,骂他道:“你才跟人那个那!我呸。”他看我发急了。这才缓解的告诉我。
“今天晌午你师傅以前的徒弟来了,请他出去上馆子。”说完,他阴侧侧的又说:“你要是想找他,就去后面的存放酒坛的库房找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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