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子洲看了薛烨一眼,眸中炙热一闪而逝,摇了摇头,“并不,顾某是有事去莫记一趟,二位要一起来吗?”
是要谈长石的事吗?
十一娘想了想,玻璃的方子虽是她提供的,但研制成功与否还未可知。再者,她直觉顾子洲行事做派诡异,不愿与其多相处。便笑着婉拒,“不了,我们还有许多东西没买,告辞。”
说罢,朝薛烨示意,率先走出了绸缎行。
薛烨朝顾子洲点了点头,抱起买来的东西就要走出去,顾子洲淡淡一笑,在薛烨错身的刹那嘴唇蠕动说了一句话,薛烨的身子瞬间僵住,又抬起追上了十一娘。
顾子宴凑过去,“大哥,我听到你跟他说的话了。”
“是吗?我与他说什么了?”顾子洲斜睨了顾子宴一眼。
顾子宴张开的嘴就在顾子洲的眼神中闭上,并做出一副拿针把嘴缝起来的模样,冲顾子洲笑。
顾子洲的眸底掠起一股无奈的宠溺,一骨扇敲到顾子宴头上,“你啊你,什么时候能长大?瞧那莘十,还没有你大,行事做派已有了夙大将军的风范……”
“大哥,那怎么能一样?”顾子宴不愿意了,“他身上可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活的多压抑?我有爹疼,有大哥宠,自然是怎么快活怎么活!”
顾子洲一怔,侧眸看了顾子宴一眼,抿唇一笑,“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顾子宴得意的挑了眉毛,去看前面摊架子上的木雕人儿。
顾子洲摇了摇头,视线略抬高,目光就长长远远的看向了边境的方向,耳边似乎响起将士誓死拼杀的吼叫声,刀刺入骨的咔擦声,鲜血溅出的汩汩声……
“少爷!”红月的声音穿透天际,打破他耳中的厮杀声。
顾子洲回神,看她。
红月担心的看着他,“子洲少爷,你的脸色很不好,你没事吧?”
顾子洲伸手摸了摸有些僵硬冰凉的脸,朝红月一笑,“无妨,许是今日吹了太久的冷风,不碍事。”
红月当即道,“属下去寻辆马车来。”
说完,不等顾子洲出言反对,身手敏捷的穿过人群到了不远处的一处车马商行,拉来一辆马车,“少爷,上车吧。”
顾子洲笑了笑,撩袍上了马车,红月赶着马车往前走了几步,催促顾子宴,顾子宴惊讶的绕着马车转了一圈,“红月,你喊什么马车?这天逛逛街不是挺好的吗?”
“子洲少爷有些累,要借着马车休憩片刻,子宴少爷是要走着去莫记还是坐马车?”红月淡声道。
顾子宴往远处看了两眼,悻悻然的上了马车,“得了,这么远的路,大哥要坐马车我也不走……”
车内,顾子洲微阖双眼,面色略显苍白,看上去很是疲累的样子。
顾子宴顿住未完的话,小心翼翼的坐在车帘边,给顾子洲最大的空间。
车马没多久到了莫记,见了莫守谆,将该商量的事商量好,又寻了各自信任的人去看长石,顾子洲告辞回了宅子。
顾子宴拉了红月问话,“大哥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红月笑,“子宴少爷想多了,今日晚饭想吃什么?听说厨房的秦大娘今日买了竹笋,子宴少爷要不要来一份油焖竹笋?”
知道红月不想告诉自己,顾子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秦大娘做的不好吃,我自己找人做去……”
应付走了顾子宴,红月敲开顾子洲的房门,“少爷。”
“子宴走了?”
红月点头,“子宴少爷很担心少爷。”
“我知道。”顾子洲点头,朝红月招了招手,“帮我换药吧。”
“是。”
顾子洲伸手打了个响指,吩咐来人,“子宴少爷若来寻我,告诉他我已睡下,有事明日再说。”
下人应声,“是,大少爷。”
顾子洲摆手让人退下,红月朝顾子洲点了点头,走到窗边的衣柜处,轻轻转了衣柜上毫不起眼的一处木块儿,衣柜中顿时响起嘎吱声,不过片刻,一条幽深的密道出现在屋内。
“少爷,请。”
红月从一旁端了蜡烛,率先往下走去。
脚步落在地上,有回响传来,空荡而悠长。
红月边往下走,边点燃了密道两侧的灯,约莫半刻钟后,两人停在一处宽阔的地方,那有一个大大的梳妆台,几个精致的雕木盒子,还有一柄可以手拿的铜镜。
顾子洲坐在梳妆台前,目视梳妆台上那盏大大的铜镜,镜中的人眉形略长,单看会觉得奇怪,但配着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一起看,怎么瞧都有一种天生的妖冶;高挺的鼻梁如精雕所成,微薄的唇噙着笑意,如玉的容颜凝脂一般,比之女子丝毫不差!
顾子洲自嘲的笑,“开始吧。”
红月看了一眼镜中的男子,应声,伸手打开梳妆台上摆放的各种木盒,从里面拿出瓶瓶罐罐的东西,兑了在一个铜盆里,伸手去摸顾子洲的下颌。
模糊的铜镜里缓缓映出骇人的一幕!
男人的脸皮被女人揭了下来,浸泡入面前的铜盆里。
铜镜里,男人的面目虽依然能看出俊美的轮廓,一张脸却如被切碎的豆腐,刀痕累累。
“少爷,该上药了。”红月端着一个黑色的瓷瓶,提醒道。
男人点头,看着镜中那张看不清原来样貌的脸庞微微出神,不知过了多久,红月再次出声,“少爷,好了。”
男人闭上了眼,半躺在椅子上,“来吧,客人该到了,别让他等久了。”
红月点头,伸手从铜盆里捏起满是药水的——人皮面具。
片刻后,男人睁开眼睛,铜镜中那张妩媚倾城的容颜自嘲一笑,起身,“走吧。”
红月收了东西,转身跟上。
两人回到房间时,天色已黑。
红月说,“少爷,我去寻些饭菜来。”
顾子洲想了想,点头,“备一些酒水来。”
红月应,“是。”
更敲四下,丑时正,顾子洲的房门被人敲响,红月开门,应声而入一个一袭黑衣的少年。
顾子洲笑着起身,抬了宽袖指引,“重华公子,请。”
来人眸子一凛,伸手扯下自己脸上的面罩,面若寒霜,“顾子洲,你果然知道我是谁!”
顾子洲笑,抬起的手纹丝不动,再一句,“重华公子,请!”
“叫我薛烨!”
顾子洲轻摇了摇头,“薛烨也好,莘十也罢,不过是一个称呼,你最终要继承的还是夙重华这个名字给你带来的使命!”
薛烨双眸冰冷,看着顾子洲,“说罢,你让我半夜来,究竟所为何事?”
“我等候重华公子半夜,还未用饭,公子若不介意,可否陪我小酌几杯?”顾子洲笑意盈盈。
薛烨摸不清顾子洲的用意,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酒席,抬脚走过去,落座。
顾子洲提了酒壶,在两人面前的酒杯中斟满,“请。”
薛烨看了眼那酒杯,并没有喝酒的打算,“我不饮酒。”
顾子洲轻笑,端起满饮三杯,后挥手,“红月,去门外守着,任何人不许靠近我的房间。”
红月看了薛烨一眼,点头,“是,少爷。”
退了出去。
顾子洲这才起身,从临窗的书案旁的画桶里抽出一幅画,一掌印于上,将画稳稳订在两人不远处的空墙上。
画上,是一个人。
一个持枪当立,一脸正气,一身铠甲的三十多岁的男子。
男子有着一双英气逼人的剑眉,炯炯有神的双目,俊朗大气的五官。男子手中的长枪染着血,正从敌人的心口抽出来,男人胯下的宝马扬蹄正踏在敌军的胸口处!
画的后背景,是厮杀的战场,硝烟滚滚,血流成河,断手残臂,头颅翻滚,血腥异常!
薛烨却从画中读出了一股铮铮浩然之气!
他肃然起敬,看着画上的男子,不觉站起了身,走了过去。
顾子洲突然撩袍下跪,连磕三个响头,掷地有声。
薛烨蹙眉,对顾子洲的做法很是莫名,不由开口问道,“顾子洲,你这是……”
没等他的话说完,顾子洲已抬起了头,仰着红肿的额头看他,“重华公子,你可知画中人是谁?”
薛烨摇头,心中却突然涌起一股渴望和害怕来。
顾子洲笑,看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道,“画中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父亲,大安忠勤侯夙扶风!”
薛烨的心口蓦地一缩,双眸瞪大,目光霍然抬起看向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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