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巫医想要下蛊?!”赵昀首先想到这种可能性,“通过控制大宁朝的宗室,继而将鬼戎的势力,渗透进大宁朝的中枢?”
“……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
陆幽几乎是碍于太子的头衔才虚应一声:“只是瑞郎暂且不提,单说在离宫里静养的那些宗室子弟,一个个都身体羸弱,莫说参与国事,只怕就连自己的家事都……”
“大胆!”赵昀虚张声势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那毕竟是本王的亲族,岂容你置喙!此事,本王已经知晓,自有分寸。”
陆幽被他吼了一通,自然也不会去争辩,只低头做恭敬状。
“臣斗胆,还有一件事想恳请殿下明察——这匪徒能够将地道一路掘入离宫,又正正好隐藏在偏僻院落之中,恐怕这其中会有宫中之人作为内应。不如就让内侍省的人,进行一番严查。”
“好。”
太子点头应了,似乎又觉得刚才的语气生硬了些,又补充道:“这几天你四处奔波,辛苦了。瑞郎又受了伤,本王就特赐你们在离宫好好休养。其余之事,不必操心。”
这是不让他插手此事的意思?
陆幽心下明了,表面上依旧谢过太子恩典。
赵昀终于摆驾离开,小院子里重获平静。陆幽赶紧过去锁上院门,重新拿起食盒,快步往屋中走去。
赵昀说得没有错。进屋拐了个弯儿,陆幽立刻就看见唐瑞郎直挺挺地躺在床榻上,尸体似的一动不动。
难道真是病情有所反复?
陆幽心中大惊,连忙三步两步走到床边,焦急呼唤。
“瑞郎?瑞——”
还没叫完第二声,床上的人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一见到陆幽,顿时就笑出声来。
“你回来了?”
陆幽一惊一乍,被他弄得摸不到头脑,着实愣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儿来。
“你……你没事?”
“嗯。”
“那刚才太子过来,怎么说你又昏过去了?!”
“……我这不是不知道应该和他说些什么吗?装死最方便了。”
唐瑞郎苦笑了一声,赶紧将话题带开:“你拿吃的回来没有?”
陆幽点点头,赶紧将食盒子也拿到床边上,一层一层地打开。
那粥刚做出来的时候是滚烫的,放了这一会儿倒是温度适口。陆幽一勺一勺地舀着,喂到唐瑞郎的口中。
“好吃吗?”
“好吃。”
唐瑞郎被他伺候得舒舒服服,连连点头,过了一会儿却又盯着食盒子里头的另一个碗问道:“那一坨是什么东西?”
“面。”陆幽又喂了他一勺,“你不用管,是我吃的。”
“你还吃?都胀成那样了!”唐瑞郎咋舌,“你别管我了,自己先填饱肚子罢。”
陆幽手上却片刻不停:“我不管你,你怎么吃饭?看你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忍着点儿吧。”
此时的瑞郎也没办法忤逆他,唯有继续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间或嘟囔道:“你……对我真好。”
陆幽的手微微一停,却并不回应。
一大碗的粥,就这样陆陆续续地全都喂完了。陆幽又替唐瑞郎擦了擦嘴、翻了个身,这才回过头去对付那一碗几乎看不出原样的面条。
膳房的手艺的确不错,只可惜面条已经完全软胀松散了,软绵绵地没有半点儿嚼劲。
然而这却是整整十二个时辰以来,陆幽好端端吃下肚去的第一餐饭,他甘之如饴。
此时侧卧的唐瑞郎,也不说话,一双眼睛却始终紧盯在陆幽身上,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反反复复地看着,好像怎么样都不会腻烦。
陆幽终于忍不住他这种暧昧的视线:“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这样看着我?”
唐瑞郎转而与他对视:“我在想……我好像从没想过自己喜欢的竟然会是一个男人。可当我睁开眼看到你的时候,却觉得理所应当,本该如此,丝毫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古怪,但陆幽只当他是伤情未愈,头脑有些混乱。
“说得你好像今天才认识我似的,有这功夫胡言乱语,不如闭上嘴好好休息休息。”
“……说的也是。”
唐瑞郎从善如流,却又多说了一句:“对了,一会儿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老尚宫再请过来一趟?我有点事想要请教她。”
“我这就去。”陆幽当即放下了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