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清君面前拿过来的,两国大臣皆不知真想,他却是知道的,这菜适才被下了毒,若吃下去,必死无疑,可是若不吃,那分明是告诉众臣,他不想与南宛结盟。
因为吴山银矿两国交战多年,早已引得朝臣不满,天晋朝臣都希望能和平解决吴山问题,绝不能再为个不知存不存在的吴山,劳民伤财,打得边境上民不聊生。
他送美女给令狐薄,原是故意给何清君难堪,令她与令狐薄失和,他好从中渔利,岂知令狐薄竟倒打了一耙,教他进退不得,难堪之极!
令狐薄微微笑着,问道:“皇上这是不愿与南宛结盟么?”
晋霄骏尴尬笑道:“摄政王误会了,朕自是十分愿意与南宛结盟成兄弟,只是这同碗吃菜,同饮一瓢水……朕实在是……”
何清君冷笑一声道:“这菜是皇上命人布下的,是你们天晋的准备的,只不过两口,皇上却推三阻四不肯食用,莫非给我们摄政王的饭菜有问题?”她不客气地质问着,反正她是悍妇形象,反正这个晋皇一直想置她于死地,反正令狐薄与他交换饭菜,也给了他一半死的机会,她为何要对他客气?
此言一出,天晋众臣唏嘘不已,晋望之立即温声反驳:“薄王妃这般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天晋还会在饭菜下毒不成?”
何清君起身睨着晋望之,紧紧逼问:“太子敢保证这饭菜没问题?若无问题皇上为何不敢吃?还是皇上根本无意与南宛休战结盟?”
晋望之顿时哑口无言,转目瞧向晋霄骏,天晋作陪众臣也起了疑心,目光皆都落在晋霄骏身上。
晋霄骏突然大笑道:“朕当真是让薄王妃问得无话可说,既然摄政王不想收下这些美女,朕不勉强便是,只是却不能因为怀疑朕结盟的决心,朕将最钟爱的女儿送到南宛和亲,难道瞧不出诚意么?朕不愿食这饭菜绝非不愿与南宛结盟,而是适才曾瞧见这小盘是摄政王取得薄王妃的菜,朕可与兄弟同食一碗菜,却断不能与兄弟之妻共用一碗菜。若非得共食一碗菜才显出诚意,请摄政王重新换一盘。”
令狐薄本意也未想借区区一小盘菜杀掉晋霄骏,不过是想逼他自己将美女收回,以免因为这些不相干的美女,影响了他们夫妻的感情。不过也不得不佩服晋皇的敏锐反应,竟能以不与兄弟之妻共用一碗菜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倒也不失一条自救好计。于是他轻笑一声道:“既然皇上不喜与本王同食一碗饭,本王倒也不便勉强。”说着失望叹气摇头,转身回到座位上,朝何清君失个眼色。
天晋众臣对本国皇帝心下也稍有微词,不管如何,今日他们的皇帝表现得极为小气,极易令南宛摄政王与使臣生下不满。
何清君看到令狐薄的眼色,立即以悍妇形象站出:“摄政王,我还是觉得不放心……太子殿下,请让太监带只猫来,没有猫,狗也行。”
晋望之此时也意识到那饭菜必有问题,否则父皇不会推三阻四,宁愿令南宛和本国众臣起疑,也绝不食用,如此犹豫迟疑实在不是父皇平时的性格。他想父皇定然是知道那菜有问题的,可是父皇若知道,那就说明是父皇打算在国宴上对何清君下毒手!
不禁对父皇不满地看了一眼,正待找个借口推辞一下,却听何清君道:“若是没有猫狗,便教在坐的哪位将这菜吃了,我瞧这位雅平郡主就不错……”说着转向杨如燕,笑道:“雅平郡主将这菜吃了罢,若是安然无恙,我作主收你入薄王府。”
令狐薄转目横了她一眼,万一那个雅平偷偷服了解药再试吃,安然无恙后,她打算如何反悔?
那仍在地上跪着的雅平郡主早吓得美面苍白,忙转向晋皇道:“皇上,请为臣女作主。”
何清君见状,冷哼一声,这个雅平郡主果然知情,她就那么自信令狐薄一定会收她入府?适才晋皇还未开口将她送给令狐薄呢,便先动手打算将自己干掉,倒真是个急性子,想必她也是不甘心只当个侧妃侍妾吧?
晋皇阴郁的目光扫过何清君,冷哼一声,吩咐身旁的太监道:“去抱只猫来。”
不多时,那太监便抱了一只白色猫儿进来宴厅,何清君道:“臣妾斗胆,请皇上将那小盘菜给猫儿吃了吧。”
晋皇一脸铁青,命太监取了桌上的那只小盘放在猫儿眼前,那只猫儿嗅了嗅,张嘴便吃,两口下去,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盘子,然后优雅地在原地站了两圈,并无异状。伸长了脖子的众臣顿时松了口气,对何清君投去不满的一瞥。
晋皇忙示意太监抱猫儿下去。
何清君笑道:“慢着,再等一会儿。”
她既然听见这毒液是从屋顶滑落至小盘内,自然万分肯定,他们是要她命的,绝非是给她送补药的。哼,倒跟天晋太子在南宛时,酒水被人下毒如出一辄。
晋皇恼羞成怒,声音明显带着不悦:“薄王妃非得破坏两国邦交不可么?”
何清君对晋皇扣下来的大帽子浑不在意,反而笑吟吟地道:“皇上,臣妾这般做是不想两国因为一盘菜生了怨隙,皇上今日实在有些异常,恐怕连天晋臣子也发现皇上的不对劲了吧?”
“你!”晋皇转头瞧向令狐薄,不客气地道:“摄政王掌管一国朝政,竟管不了一个悍妇?”
令狐薄淡淡轻笑:“教皇上见笑了,本王一向主张,朝堂归本王管,本王归我家悍妻管。”
“哄”宴厅内一片大笑齐声响起。
“摄政王如此说,是否于两国结盟太无诚意了?”晋皇先是一脸尴尬,继而恼羞成怒。
何清君见状,无语抚额,其实晋皇不应该羞,羞的应该是令狐薄,那些大臣的笑声里分明是赤裸裸的嘲笑啊,偏偏令狐薄却淡定无比地淡笑着,似乎被悍妻管是件极荣耀的事。
“本王若无诚意,不会坐在天皇国的皇宫里。只是本王却好奇,本王的王妃好好地在南宛王府,为何会出现在天晋国而本王却不知?晋皇可否为本王释疑?”令狐薄唇旁依然淡笑着,如鹰锐目却盯着晋皇。
晋皇一窒,更被他那锐利眸子盯得微微发毛,立即道:“摄政王此话何意,你的王妃不是你带来天晋的吗?”
令狐薄似笑非笑地道:“皇上,有些话,不必让本王说得太过明白,否则于皇上脸上不好看,我的王妃,本王爱逾性命,不容任何人对她下毒手!否则,任他是谁,本王都不会让他好过!”
晋皇面上极为难堪,正欲说话,却听何清君冷笑道:“皇上,请看看这猫儿是不是要死了?”
众臣闻言立时将目光都盯向那只猫,只见那只白猫毫无症兆地倒地,甚至未来得及抽搐一下,便四腿一伸,死透了。
众臣顿时哗然站起,晋望之也不由得起身:“父皇,这是怎么回事?”
晋霄骏霍地站起,怒道:“朕怎知这是怎么回事?查!将负责今日国宴膳食之人全部严刑拷打,自然查得出是怎么回事!”
晋望之忙道:“是。”转头吩咐太监去照办。
两朝在场的臣子皆是朝廷倚重的重臣,个个都老奸巨滑,见微知著,先前晋皇那般推托,本就惹得众人怀疑,如今那两口菜竟毒死了一只猫,而晋皇又一直与南宛薄王妃针锋相对,分明就是晋皇暗中做得手脚,就算不是他,他至少也是个知情者,却睁眼放任奸人暗杀,反而被南宛的王妃识破。
只是事已至此,双方都只能等着掌舵者表态。
何清君走到杨如燕身前,弯身低声道:“雅平郡主,小心着点自己的脑袋,莫嫁人不成,反倒成了旁人的替死鬼啊。”
杨如燕美目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下来:“我听不懂王妃在说什么。”
何清君淡笑:“听不懂不要紧,护住自己的脑袋最重要,想杀我,取而代之?也得瞧你有没有那本事。”说着刷地一声从腰后拔了短剑出来,手指蹭了剑刃两下,反手一挥,那短剑铮地一响,杨如燕只觉眼前一花,那短剑竟擦着她的颈项闪电般绕了一圈!
宴厅众华哗然大惊,薄王妃竟带都会剑入宫!薄王妃剑法竟如此之高!薄王妃果然是个悍妇!令狐薄唇角勾着,纵容着她在天晋诸人面前立威。
杨如燕毫发未伤,却是吓得花容失色,瘫坐地上,抚胸压惊,好半天才强笑道:“王妃言重了,我如燕虽然爱慕摄政王已久,却从未想过取代王妃,而甘愿舍郡主之尊为侧妃侍妾,唯愿能伺候在摄政王左右。”
何清君直起身来,负手而立,冷笑道:“郡主之尊?我瞧你无半点值得尊的地方,若是尊,不会自甘下贱为人妾氏!”
此时的晋皇因令狐薄的话,极为忌惮,唯恐再出现话语不合,引得何清君透出他与太子妃苟合之事,更因膳食有毒,引得南宛极为不满,因此对于何清君的嚣张,也只能暂时隐忍。
晋皇忍得,他身旁的皇贵妃杨文玉,却委实忍不住了,杨如燕是她的亲侄女,高贵尊荣仅次于公主,竟被人当面羞辱,她这当姑母的岂能咽下这口气!在天晋皇宫里,一个异国王妃,凭什么这般嚣张!当即怒道:“这里还是天晋国,薄王妃这般侮辱我朝的郡主,是何意思?难道我天晋的郡主尚比不上南宛一个下堂妇?”
此言一出,晋望之厉声喝道:“皇贵妃娘娘,这是两国国宴,岂可如此无礼?是想天晋成为笑柄么?”
他完全未想到,一场事关两国邦交的国宴竟变得如此剑拔弩张,似乎只要轻轻一碰,便要动武。
晋皇现下也是恨极何清君,却无法跟一个女子做口舌之争,见皇贵妃与何清君起冲突,竟想趁此机会令何清君难堪,因此什么话都未说,既然令狐薄纵容其妻在国宴上闹事,他为何不能?杨文玉说得不错,这还在天晋的地盘上,令狐薄再厉害,又能如何?
天晋众臣却对皇贵妃的出言不逊极为恼火,若因后宫干政坏了大事,他们岂能容忍?而且今日晋皇的表现也令他们极为失望,比起太子的雍容大度,差得极远,心下竟纷纷盘算着,或许是皇上已老,该让太子继位了。
宴厅内顿时寂静的吓人!
何清君听闻那位皇贵妃脱口而出的话,不由得失笑,瞧来这位皇贵妃在后宫独大惯了,已经忘记带着脑子来参加国宴了。“令狐薄,你瞧,你娶我这下堂妇,连异国的皇贵妃都替你不值呢?”
令狐薄冷凝的眸子扫过晋皇和杨文玉,两人只觉那眸子冷得宛如冰刀般划在脸上,既使贵为皇上的晋霄骏也不禁心下一颤,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却听令狐薄冷笑一声:“本王的王妃曾是下堂妇怎样,如今却是个堂堂正正的高贵摄政王王妃,皇贵妃不过是名妾氏,若非贵国皇后早逝,皇贵妃连参加这国宴的资格都没有。国宴之上,给本王最爱的王妃下毒、一名妾氏胆敢在这种场合大放厥词,本王瞧天晋已没了和谈诚意!”
语罢,起身拉起何清君的手愤然退席,走出宴厅时放话:“晋皇若不能给本王个交代,莫怪本王挥兵西下,直取天晋首府!”
随侍在外的大内高手环伺在六位老臣身旁,疾步跟着令狐薄离开天晋皇宫。只剩下宴厅内面面相觑的众人。
众臣惊惧难当之下,第一个要迁怒的自然是皇贵妃,其中一名大臣已经离席跪下:“皇上,南宛摄政王被激怒至此全因皇贵妃出言不逊,请皇上废黜皇贵妃给南宛一个交代。”
其余臣子闻言,立时跪下附议:“请皇上废黜皇贵妃,给南宛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