惋的句子,阿丝还是第一次看到,以前在姐姐的书架边翻看川端康成的雪国于她也未及姐姐的这一句话多些震撼。
阿丝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甩下最后一滴大大的泪珠,转而又想起了奶奶的一生:三十守寡,改嫁了又受寡,熬了一日又一日的贫苦,老到将死时又瞎了双眼,一日的称心也是没有,生命于她,究竟又有什么?曾经奶奶自已取笑:“寿衣有了,寿木有了,只等着死了。”虽是取笑的一句,可言者与听者心里又何况不是刀绞地痛呢?
人活着便是等死,人死了又能等什么,与其像奶奶那样凄苦到老去等死,不如像姐姐那样年轻美丽时去得洒脱。阿丝不由得为自已刚才这个大胆而又大胆的想法吃了一惊,哎,这岂不都是命?
命如果像一只蚂蚁,被人轻轻用手指一掐便消失的话又有什么意义?阿丝又想,我未必就不是只蚂蚁呀!恰巧一只粉白飞蛾飞到了阿丝身前的窗纱上,她尖起两指轻轻捉住它,却又不忍心弄死它,这也是生命呀!端详了这可怜的小生命一阵,阿丝怜悯地放开了它,接着便醉心地想像它在室内飞舞,呵!生命原来出是如此美丽!
窗外,雨打树叶的声音依然清脆,依然哀婉,阿丝听来,觉得是一首不绝的哀曲。阿丝伸开白净的双手,拉开了面前的米黄窗纱,扑面就来了一阵风,阿丝恐惧了,仲夏的雨夜就那样赤裸裸地摆在了面前,宛如一个黑洞,似要吞噬掉所有的生命,无论美的丑的,强的弱的。阿丝感到夏夜幽灵般地伸出了双手要捕捉她,她用双手紧抱了柔弱的双肩,瑟瑟发抖,进入到莫名的恐惧之中
但是,阿丝的眼神仍是痴迷,突然室友被风吹醒道了一句:“拉上窗纱吧!要吹风自已却阳台”余下的似是又中句“神经病”阿丝被惊醒了,不理会这刁钻小姐,默默拉上了窗纱,仲夏的雨夜在阿丝的眼中此刻已像一个梦一样一分一分地缓缓走向了尾声。
阿丝拢了一下头发,仍旧趿一双淡绿凉拖鞋,缓缓推门走到了阳台上,回手又温顺地带上了门。
站在高高的阳台上,阿丝不仅听到了雨,而且通过雨水溅到脸上而感受到了雨,甚至还能睁大眼睛隐约看到雨。阿丝此时已是莫名地孤独,任就雨水将那一头如墨的长发淋湿,她清楚皮时她定是出水芙蓉般美丽。阿丝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已白净的脸庞,手指触感到的是如玉的冰凉,凉透了指尖,手指不由地畏缩地打了个颤。阿丝明白了,这种感觉正是她当天抚摸姐姐骨灰时的那种感觉。生与死之间,是有着多么惊人的相似呀!
夜确是孤独的,孤独的人与孤独的夜拥抱,更增添其孤独感,阿丝突然有了从阳台上跳下去的勇气,可是这个火花转眼又逝。姐姐是跳楼的,在大地上绽开了一朵圣洁的玉莲花。有人记得姐姐生疥年轻美丽的样子,更有人记得姐姐死时面目全非的样子。阿丝心想姐姐真是傻,要是我
要是我,我如何死?阿丝让自已这个荒诞的想法吃了一惊,但她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想了下去,要是我替姐姐死一回,我就要是我替姐姐死一回,或许将与美丽的大海拥抱;或许将在高空中升华;更美丽的,幸许与火亲吻;在澡堂里,随水流尽那鲜艳的血人为什么非得要死?为什么又要被这个问题缠绕呢?一只爬虫不也要过一生么?倘若它变成蝴蝶不也是生命的又一个起点么?一只爬虫到一只蝴蝶罢了,我为什么要去想呢?
雨也许停了,仲夏的雨夜清晰了许多,阿丝恍惚了,突然看见满天的蝴蝶,美丽而又美丽的一只,翩翩向西天飞去,融成了黎明的云彩,永恒在美丽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