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单子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的对许植说:“我最迟还有一小时才能完。你先走吧。”
许植对她的淡漠视而不见,许植问:“吃饭了吗?”
向小园说:“家里有泡面。”然后她拿着单据到前台复印。
当她再回来时,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
她望着他刚才坐过的座位,微微发愣。
却不想,前后不到二十分钟,许植又大步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品袋。
向小园挺惊讶,说:“许律师不是走了吗?”
许植瞪了她一眼,他头发湿漉漉的,外套也淋湿了。他三两下将外套脱下。桃心领羊毛衫搭配白衬衣,半湿的头发被他随手抹得凌乱纷飞,衬得他越发眉目俊逸。
许植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份刚出炉的牛排,滋滋冒着热气,空气中顿时香气扑鼻。
他说:“吃了再弄。”
向小园盯着桌上的牛排,没动。
许植催促:“快吃啊。”
向小园摇摇头,淡淡的笑,说:“我还不饿。许律师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坐了下来,拿起笔继续登帐。
许植原本一脸倦怠,这时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闹什么情绪啊。快吃了,吃饱后赶紧做事。我今天很累。”顿了顿,他气定神闲的指出,“你的演技有点浮夸呀。”
向小园握笔的手气得发抖,她努力平息怒气,强迫自己盯着手中的账本。
她真希望他是其他任何一个男人,这样她可以快意恩仇,干净利落的赐他一个“滚”字。
当她在盛怒与委屈中煎熬不堪的那些日子里,他不见踪影。
当她随着时间推移,努力淡忘,他又大张旗鼓的出现,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己身边。
当她想要质问,想要控诉,人家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工作快一点啊,下雨了你一定没带伞啊,吃没吃饭啊之类无关痛痒的事,这个男人真是一把四两拨千斤的好手,厚颜无耻得令人发指。
她的眉目开始显露出焦躁,她将握笔的手松了又紧。
思忖间,许植已将牛排一小块一小块的切好,推到她面前,言简意赅,带着不可抗拒的霸道:“吃吧。”
向小园充耳不闻。
她突然抬起头,挑衅的看着他,言语轻浮:“劳驾许律师这样的钻石王老五,时不时跑来对我一个离婚女人献殷勤,许律师是因为上次在酒店做到一半不甘心呢,”她毕竟段数不够,话说到此处,兀自先红了脸,她调回视线,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打,嘴上坚持把话说完,“还是你爱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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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她问得轻描淡写,洒脱随意。天知道这样一句话,她在心里练习了多少遍。
许植啼笑皆非,也没去拆穿她伪装的从容,许植凑近一些,不怀好意的问她:“你觉得呢?”
向小园没作答复,她晶莹剔透的耳廓,逐渐染上一层酡红。
许植突然将她桌前的账本一推,指着牛排说:“先吃东西。”
向小园盯着那份牛排无所适从。她识得那个牌子,店面开在离公司大概步行一刻钟的位置。许植浑身湿透,想来他是冒雨跑步去买的。
一分钟后,她终于还是忍无可忍,转过身一脸挫败的喊:“大哥,你特么玩我呢?!你到底跑来干嘛了!”
许植轻轻叹了口气,他只说了一句话,向小园就像被放了气的皮球,瞬间没了戾气。
许植说:“我就想见你。”
那简简单单五个字,不加任何修饰,单枪匹马,直截了当闯入向小园的耳膜。
接连几天来的屈辱,委屈,迷惑,哀怨,还有欲放而不得放的执念,还有将忘而不得忘的相思。差点就要不战而败,缴械投降,就差一点。
为什么不主动联系?
为什么态度忽冷忽热?
为什么牵魏新准的手?
为什么又要来撩拨。
那些发生过的事,随风而去,散了就算了吗?
向小园愤愤的望着他。只因他是如此金光闪闪的稳稳伫立在她心中那个高不可攀的位置,所以,他随口一句话,她就失去了质疑的能力。
许植敲了敲桌面:“你先吃饭。”
向小园就像被下了蛊,她默默的拿起叉子。
嘴里的牛肉香嫩鲜滑,温热恰到好处。
她的心里却像被搅浑的秋池,层层不绝的泛起涟漪。
转过眼,却只见许植已靠在桌角假寐,他双目紧闭,眉头深锁。
他每天到底有多累,他从哪里来,又想到哪里去,他在哪里上班,他每天都在忙些什么,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不定行踪,他总是出其不意的出现……
向小园发现,除了知道他叫许植,她对他一无所知。他就像浩瀚宇宙中的一个未知天体,尽管人们用高倍天文望远镜发现了他,却仅仅只能远远看着他,要想了解他,又无从下手,顶多自作主张的为其取个名字,不痛不痒,无关大局。
许植的双眼依旧阖着,嘴上却突然冒出一句:“专心吃饭,别东张西望。”
挫败感阵阵袭来,嘴里的牛肉突然如同嚼蜡,向小园终于放下叉子,正视许植。
她神情肃穆的说:“对不起,许律师。我不像你,更不是你以前交往过的那些女人。我玩不起,也输不起。我不能睁眼说瞎话,发生过的事情我也做不到假装没有发生,如果你只想找个人寻求开心,请你离我远一点。因为你这样的行为,已经给我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困扰!”
但是毕竟段数差距摆在那里,向小园一本正经的怒气如同打到一团软棉花上。
从向小园说对不起三个字起,许植就缓缓睁开眼皮儿,但他岿然不动。
等她说完后,他扇动着浓密的睫毛,认真的反问一句:“发生的什么事情?”
向小园立即黔驴技穷。
因为发生的那些事情,的确称不上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要事。他从没对她有过承诺,也没做过丝毫越轨的举动。
她总不能这样说,就是那些向小园的芳心被许植撩拨得春池荡漾的事情。
谁规定许植不能坐在向小园旁边呢?
最后还是许植一语点破,他直言不讳的说:“你是不是在吃醋?”
向小园立即炸毛,颤着嗓子喊:“许植!你……臭不要脸!”
许植轻飘飘的瞟了她一眼:“不叫许律师了?”说罢,他缓缓起身,“我出去抽根烟,”他从她身后经过时,屈指点了点她面前的办公桌,居高临下的教训,“脑子想得太多,工作效率太低!”
他的手臂绕过她的头顶,她的一缕发丝被他掠过的手有意无意的撩起,向小园僵直了身子。
随后他大步走了出去。
向小园将脸埋进掌心里,她真不喜欢这种猫戏耗子的游戏。这是在她过去的二十六个春秋里,从未有过的。
她拼命为自己加油打气,助威声势。但那只猫只需要轻轻一个眼神,她就乖乖的自动的往猫挖好的坑里跳,无法救赎。
她真嫌弃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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