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涅瓦河的风景很美,在好心情的衬托下,每天都显得分外旖旎。我的小儿子这段时间总是说:“妈妈,你越来越漂亮了!”这个小心肝儿啊!小嘴怎么变得这么甜啊?我觉得我的生活突然变得有意思了。
脱掉了职业装,换上了让我光彩焕发的时装,似乎又找到了逝去的年轻。我依然会经常遇到那个中国人。只要我有哪怕一点儿改变,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发现,都会细细的打量我。最初时候感觉很奇怪很别扭,后来,慢慢的习惯了他的审视,更确切的说,是慢慢喜欢上了他的端详。
在一次聊天中,这个中国人告诉我,中国有一种说法,到现在他都没有办法用俄语中的任何一个词来定义,按照中国人的说法,叫“缘分”他给我解释了很多次,我都没办法理解。
直到有一天,缘分来了,我才明白了,这个很玄很深奥单词的意义。系里和中国人民大学建立了学术互访机制,就在圣彼得堡最美的六七月间,组织了首届学术研讨会。
此次研讨会盛情邀请了中国现代顶级语言权威学者,盛况空前,影响很大。作为研讨会的主办方和接待方,东方系承担了主要的接待和翻译工作。为争取这次翻译机会,我的同事几乎采用了所有的手段。
我不得不说,我很幸运:作为预科系资深对外俄语教学专家,我成功担当了一级俄语翻译的职务,直接参与与中方学者的笔译工作,此外,将有一个中方的翻译协助我完成“现代汉语近义词汇新论”部分的交流成果。我猜到这个助手是谁了。
东方系的中国教员余虹桥,肯定是他。他的俄语非常好,曾经接过他的电话,我几乎没听出他是中国人。有他协助,我对顺利完成这次翻译任务有了十足的把握。
拿到组委会流程表的时候,我意外的发现,没有余虹桥的名字,助理栏的名字是:孔骄宇。心里有些紧张,这个人,从来没打过交道,甚至都没听说过,谁知道他什么水平呢?
万一找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帮我,这次翻译任务压力就大了,想到这儿,我直接和组委会负责人取得了联系,说明了情况,并坚决表达了意愿:我希望助理人选是余虹桥,其他人不考虑。
组委会负责人给的答复是:晚上会有个见面会,到时候再商定。是心里话,我不想参加什么见面会,更不想见到什么孔骄宇,我只希望有个好助理,让我顺利完成这次任务。
但是,很无奈,晚上的见面会必须参加,于是,不得不拿出了那身儿已经放了很久的晚礼服,百般不情愿的到了见面会现场。中国人有一种非常好的素养,就是他们不迟到。到了会场的时候,他们所有的工作人员已经入席了,每个人着装都非常讲究。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身着西装,只有三个中国人穿的是整齐划一的学生装,在所有人里特别显眼。
后来我才了解到,学生装,很中国风。我的眼神被这三个身穿学生装的中国人吸引住了,他们面前都放著名牌。他们都很年轻,和其他上了年纪的中国人在一起,感觉就不一样。
我挨着个的端详了一下,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一下就愣住了:是那个中国人!怎么会是他?!要知道,他只是预科系的一个学生啊!说实话,今天从他的装束到他的神态,都让我特别意外。
灰色的学生装,看起来特别精神,前段时间还总刮不干净胡子,今天却收拾的特别整洁,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轻快,取而代之的是镇定、稳健。
看到我,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嘴角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所有的人都入席了,组委会的领导像往常一样。
啰嗦了一大堆废话,然后开始介绍每个工作人员。说心里话,之前他胡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听到,我只想搞清楚那个中国人怎么会在这儿,他是干什么的?他面前那个名牌上究竟写着什么。总算介绍到他了。
听了组委会负责人的介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孔骄宇,中国北京外国语大学俄语学士,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硕士,现就读于列宁格勒大学语言系预科班。
曾担任中国对外文化交流研讨会书面翻译,一级,看着他彬彬有礼的向所有人致意,我心里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我对他不无好感,可是从工作角度来说,我对他的翻译水平和能力表示质疑,要知道,他毕竟还在预科学习,还是个学生。晚宴的时候,随便吃了些东西,没有胃口,他倒是好像很轻松,吃得很津津有味。
偶尔也会抬头看看我,冲我笑笑。我也礼貌性的回以微笑,实在想不明白他的笑容里究竟包含着什么内容。晚宴后,照例是跳舞时间。基本上是搭档之间的磨合,舞蹈是俄罗斯宫廷舞。实在搞不懂,干嘛要把小学时候学的老东西拿到现代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