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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暗,他无法清楚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但他几乎可以想见她心底的愤怒,他抿了抿唇,终于肯开口说明。
“这里是爷爷休养的地方,你如果要在这里工作的话,首先要改掉你那喜欢拉开分贝说话的坏习惯。”
“我拉高分贝说话?明明是你”“你瞧,现在不就是?”
报泽竞的声音低沉,语调中却带著嘲谑。
“你我”
她也不喜欢没事扯著喉咙对人大声嚷嚷,若不是他每回都惹得她气愤不已,她也不会这样。
“别在那你啊我的,废话说太多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而已。”
报泽竞大手一挥,打断严敏儿的支吾声。
“好,这些是废话,那所谓的正题呢?为什么你让‘高棠’辞退了我,现在又请我来这里当特别看护,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既然知道一切都是龚泽竞在幕后搞鬼,她就不得不问清他真正的意图了。
他冷哼一声,嘲谑道:“你以为我会有什么目的?”
“难道你你想报仇?”
严敏儿恍然大悟似的,连退了好几步。
这男人,该不会还记恨那一巴掌,所以才把她拐来这里,为的就是报那“一掌之仇”吧?!
“我没那闲工夫!要不是爷爷执意要你在身边照顾他,我根本不想再看见你这只讨厌的苍蝇。”
报泽竞眉峰一挑,口气轻蔑。
“我警告你,别再叫我苍蝇!你不觉得这样很污辱人吗?”
每听他叫她一次苍蝇,她就觉得自己的自尊像是被他踩了一次。
她真不明白这个龚泽竞究竟是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养成这么自我中心又高傲无礼的性格。
“这也算污辱吗?说你是苍蝇还算尊重你了。”
“喂,你!”
看着严敏儿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龚泽竞骄傲地仰起下颚,继续说道:“苍蝇,你要不就跟上来,要不就继续站在这里,我可没多余的时间陪你在这大眼瞪小眼。”
“喂!报泽竞,你就不能走慢一点吗?喂”
严敏儿气呼呼的喊著,拖起行李箱,心不甘情不愿的尾随在他身后。
不论如何,等她见著了龚爷爷之后,就可以不用再看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的脸色了。
。。
“龚爷爷是住在哪个房间呢?”
苞著龚泽竞的脚步踏进龚家豪宅,严敏儿看着挑高楼柱、气派的回廊以及墙上的名画,往前看不见豪宅的尽头,往后只觉得走来的路净是陌生,她就像只被扔进空地的小老鼠,分不清方向。
“这里是你的房间,明天早上六点,管家会叫你起床,并交代你接下来该做的事,所有爷爷的生活起居和饮食都必须由你负责,所以你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再说。”
“那你呢?”
报泽竞疑惑的挑眉望她“我?我的事不关你的事。”
“我的意思是,龚爷爷其实最需要的是你的陪伴,你是不是该每天抽出一些时间和他相处?”
严敏儿见他听不懂自己的意思,又仔细的解释了一次。
“相处?我跟他不需要太多时间相处。”龚泽竞直截了当的拒绝严敏儿提出的要求“你也管得太多了吧!你的工作就是照顾好爷爷,其他的事你不必管,尤其是我的事,明白吗?”
“我知道,但我认为亲人间的关怀是激起病人生存斗志的最好方式。”严敏儿仍不放弃的说服著他。
“你这女人真的很烦!”
报泽竞厌烦的皱了皱眉。
“怎么,不是苍蝇了?”
严敏儿抿了抿唇瓣,对于他对自己的称呼感到有些新奇,因为从没有男人用“女人”来称呼她。
她的个头娇小,一百五十八公分,四十二公斤,整个人就是瘦瘦小小的,当然胸前也不怎么雄伟,所以男同学比较常唤她妹妹,说她是“女人”的,龚泽竞还是头一个。
“不管是女人还是苍蝇,都一样烦人。”
言下之意,对龚泽竞来说,女人等同于苍蝇,等同于烦人,这三者之间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哼,你这么看不起女人,难道你不是女人生的吗?有本事,你就去对你母亲说啊,看她怎么”
她仰著脸回嘴,话说到一半,却看见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铁青,他难看而凶恶的脸色让她咬住唇,怯怯的退了一步。
报泽竞却气势迫人的逼近了她。
“你想干什么”
她被他的模样吓得钉在墙上,退无可退。
“该死!”
当他一拳挥下时,严敏儿吓得尖叫出声,捂住了耳朵。
“不要!”
那坚实的拳头落在墙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回响,在她的耳畔荡起强悍而极具威胁的震撼。
“我警告你,别再口没遮拦的提到我母亲,听见没有?”龚泽竞警告道。
严敏儿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绷紧的神经就如同一根易断的弦,而她撩拨了那根弦,将他逼向危险的边缘,对她展开了反扑。
“我我不是有意的”
她颤抖的说著,看着他赤红的双眼,仿佛在他眸中看见隐约的泪光。
报泽竞沉重的气息吐在她的脸颊上,严敏儿无法预测他下一步的举动,只能静静的、僵直的站著,直到他缓缓合上眼,神情疲惫的退开一步。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绝不会饶过你”报泽竞说完,神情落寞的转身离开。
“好可怕”
看着龚泽竞的身影,严敏儿拍著胸口,总算松了口气。
他的背影看起来就像头斗败了的野兽,所有的锋芒都收敛起来,他渐渐离去,消失在黑暗长廊的另一头,看着这样的龚泽竞,严敏儿心底的畏惧消失了,并对他产生一股莫名的同情。
她凝望着他,在他背后所失落的,就像一团令人摸不清的迷雾,而她,却有著一股妄想,想找寻开启这团迷雾的钥匙。